第67章 朋友(2 / 2)

歌德的語氣相當活潑,就是內容讓某個人感到相當胃疼:“如果我們可以製造出一個以電子為基礎的人工智能,相信生活能夠進一步地便利化,更多的時間可以投入精神生活……”

北原和楓往嘴裡灌了一口果茶壓壓驚,然後麵無表情地吐槽道:“這一段裝傻裝得有點太過分了,歌德。”

“嗯?有麼?”歌德眨眨眼睛,露出了遺憾的表情,“我還以為這種發言可以騙到不少人呢。是因為我看上去不像是那麼幼稚的家夥嗎?”

北原和楓把剩下的黑森林火腿都夾進了黑麥麵包裡,又往裡麵加了一點德國酸菜,頭也不抬地回答道:“不,是因為你幼稚的方向和這完全不一樣。”

某隻狐狸除了在麵對朋友時會裝傻嚶嚶嚶撒嬌以外,彆的事情可清楚得很呢。在什麼適合,什麼不適合上,總是狡猾得一點都不遜色於他的身份。

“我倒是很好奇有哪個倒黴鬼被你騙了。”旅行家嘟囔了一句,也沒有深究下去,隻是起身把客廳裡的小燈打開了。

不過說到人造人,很難讓人不聯想到有關於中也背景的那一係列實驗啊。

“唔……其實人也不多。瑪麗·雪萊,應該還有馬拉美那個家夥?或許還要加上凡爾納。當時我們偶爾聚在一起的時候聊過這個。”

說到這裡,歌德大狐狸的語氣也有點遺憾,那對不存在的狐狸耳朵感覺都耷拉了下去:

“可惜大家都因為某些事情各自跑路了,否則這事應該有了決定性進展才對——彆用這種眼神看著我,我當然知道凡爾納後來是七個背叛者中的一員。”

德國的超越者無聲地歎了口氣,整個人都顯得有點惆悵:“說實在的,要不是德國還需要我鎮場子,我也跟著他一起跑了……”

作為德國最具有代表性的官方超越者,異能大戰要是沒有他在的話,相信絕大多數國家都很樂意跑到這裡來分一杯羹。最後倒黴的還是這個國家的人民。

戰爭有時候就是這樣,不僅僅包括主動參加的家夥,還裹挾著那些不願意加入的人,讓他們為了保護自己所珍視的東西不得不舉起投槍。

不,我隻是覺得這個世界真的充滿了各種各樣的巧合罷了——誰能想得到,這竟然真的能和特典十六歲的劇情扯上關係……

旅行家按下這種“正在參與故事的過去”的古怪感覺,微微地歎了一口氣,沒有說話,隻是無聲地握住了對方的手。

他是生長在和平時代裡的人,對於戰爭的印象僅停留在文字、話語和圖片裡,自然沒有辦法完全理解戰爭給人帶來的痛苦。

但在這段旅行中,他卻切切實實地感受到了這一切。不管是托爾斯泰還是眼前的歌德,又或者是聖彼得堡和柏林,身上都背負著戰爭所帶來的傷痕。

因為立場而站在對立麵的人,也許就是過去的某個朋友。

讓本來相談甚歡的人走上完全不同的道路,說不定以後還要兵戎相見的東西,也許隻是一場稱得上可笑的戰爭。

——所以為什麼要堅持創造出人造人呢?

或許隻是在害怕自己的朋友總有一天都會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離開吧,所以才想要一個沒有任何立場掣肘的、能夠一直留在自己身邊的人。

“我沒有難過啦。”

歌德扭過頭,發出了一聲沒有多大說服力的反駁,手腕有些不自在地掙紮了一下,像是一隻被突然揪住尾巴的狐狸:“隻是稍微回憶了一會兒過去而已……”

北原和楓沒有說話,隻是安靜地看著他,直到某個人心虛地挪開了目光為止。

“我是說,北原,彆這樣啦。”超越者先生無力地把自己的書蓋在自己的臉上,隻露出一對顯得有些疲憊和無奈的灰色眼眸。

“你也是要走的,所以不要靠得太近,這樣我會舍不得——真的會舍不得。所以,就到此為止好了,沒必要來安慰我。”

他無聲地笑了笑,淺灰色的瞳孔裡倒映出旅行家的影子:“我真的沒有難過,隻是稍微有一點迷茫而已。”

迷茫什麼呢?

不知道。

或許就是因為他在這件事上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不明白,所以才會感覺這麼迷茫吧。

“說起來,已經五點五十八了,我出去接待一下康德。”

歌德看了眼手表,然後抱歉地笑了笑,主動起身,準備給自己某位守時到嚴苛的朋友開門。

——眾所周知的,歌德是一個有著很多朋友的狡猾狐狸。這隻狐狸在對待感情上也同樣保持著一貫的狡猾。

就像是煉金術的配方一樣,他小心翼翼地衡量著一段友情的每一份變量,謹慎地控製著自己的接觸,試圖讓感情停留在一個安全的闕值,維護著各個元素的平衡。

儘管他本人的內心總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和自己的朋友們再靠得更近一點,但就像是任何生物下意識的自我保護措施一樣,他需要這種方式來儘可能地避免受到“朋友們必然的離開”的傷害。

康德站在門口,看著打開大門的歌德,又低頭看了眼表:

17:59

離約定的時間還有一分鐘。

康德沉默了一會兒,決定在這裡和這隻狐狸稍微多聊一會兒,於是十分淡定地開了口:“約翰,你知道嗎?你現在感覺像是一隻見到了外星人的狐狸。”

“伊曼努爾,你的比喻還是那麼沒意思。”

歌德沒好氣地回答了一句,然後像是想到什麼,用有些惆悵的語氣向自己的朋友問道:“因為一朵花必然的凋謝,而放棄盛開的行為是不是非常蠢?”

“雖說如此,但是因為害怕自己在花落時感到傷心,所以努力讓自己不那麼喜歡這朵花的行為也好不到哪裡去。”

康德平靜地推了一下自己的眼鏡,用沒有起伏的倦怠聲音回答道:“在知道你是這麼想的之後,隻有那些性格最好的家夥才會願意和你繼續做朋友——不過你的運氣一直不差就是了。”

恕我直言,也隻有你天天疑神疑鬼地擔心自己的朋友哪一天會拋棄你。距離和立場對於真正的朋友來說都沒有什麼意義。

顯得異常病弱的哲學家垂下眼眸,看著手表上的時間跳到了18:00,默默把這句說完會花費很多時間的話吞回了肚子裡。

同時心滿意足地繞過了某個在家門口擋路的家夥,準時地進入了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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