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們明明還在笑!”
“哈哈哈哈哈,那是因為安東尼很可愛吧。是不是,玫瑰小姐?”
玫瑰小姐咳嗽了幾聲,稍微收斂了一點自己臉上的笑意,然後用矜持優雅的態度在燈光下微不可查地點了點頭。
“好吧。”她努力擺出高傲的姿態,在邊上努力地說,“的確挺可愛的。”
安東尼看了這兩位一眼,沒有說話,他隻是把臉埋在玫瑰花的邊上,有些鬱悶地從喉嚨裡發出一陣貓也似的呼嚕聲。
北原和楓輕輕地笑了一聲,把對方的手握得更緊了一點:“好啦,彆這個樣子。我們去酒館裡玩一玩,怎麼樣?”
“酒館?”
安東尼一下子就被吸引了注意力,好奇地抬起頭——因為北原和楓從來不讓他碰酒,所以他還沒有去過這種地方呢。
“嗯,不過隻能喝果汁和牛奶。”旅行家歪了一下頭,露出一個狡黠的微笑,“酒這種東西可不是未成年人碰的,可不要被我抓到哦。”
安東尼拉著北原和楓的手,聞言乖巧地眨了一下眼睛,臉上卻忍不住露出了遺憾的樣子。
倒也不是對這種飲料有多少的喜愛,隻是單純地出於一種孩子對於未知的好奇。
更何況的確有很多雞尾酒看起來非常符合人的審美,不管是名字還是飲料本身,都更有一種藝術品的風格。
玫瑰矜持地開了口:“我也……”
“也沒有你的份,花可是不能喝酒的。”
“花怎麼就不能喝酒,你們人類都可以拿花釀酒了!”玫瑰花的聲音一頓,然後忿忿不平地嘟囔了起來。
“再然後我們就可以唱著歌去走過橋,或者隨便找個店吃一頓夜宵,在聖馬可廣場上麵迎著晚風和水轉上幾圈。”
旅行家沒有管對方的抱怨聲,在路燈下有條不紊地說著接下來的安排:“最後回到旅館裡,枕著船歌聲,做一個有關星星的夢……”
安東尼安慰性質地摸了摸玫瑰花碧綠色的葉子,繼續聽著這些細細碎碎的事情,還有被風帶過來的同樣細碎的鳥鳴。
威尼斯晚間的空氣是安靜的,是溫厚且濕潤的。人們在這裡的每一口呼吸似乎都可以吸入無數的水汽和星星。
北原和楓慢悠悠地說完後,看著天空,彎了彎眼睛:“怎麼樣?是不是感覺很美?”
“嗯,真的好美。”
回過神的安東尼點了點頭,用高興的語調說道。也不知道他嘴裡的這個“美”字到底是在說這座城市,還是在說這樣的夜晚。
又或許,隻是在說晚上可以做的那個於星星有關的夢?
安東尼追著北原和楓的影子,跑到對方的身邊,親親昵昵地拽住了旅行家的風衣角:“那螢火蟲呢?北原,我們能去看螢火蟲嗎?”
螢火蟲啊……
北原和楓抬起頭,看到有星星點點的光從街頭巷尾緩慢地升起,就像是一盞盞的小燈,努力地往著天空飛去。
說起來也挺有意思的。威尼斯這座美麗的水上之城,在他和安東尼的視角裡,到處飛行的妖精並不是魚或者什麼水生的生物。
而是螢火蟲。
或者說是和螢火蟲一樣的、在夜晚帶著一盞小燈,用透明的蜻蜓翅膀到處小心翼翼地飛翔的小精靈。
可能是連上天都覺得,在這種可以用水把一切光輝都乘以二的城市裡,最童話也最夢幻的禮物便是更多的光吧。
“當然啦,我們一路走過去就可以看到很多很多哦。說不定還能參加他們的聚會?”
旅行家很自然地說道,隻是在最後稍微遲疑了一下:“說起來,他們應該和丹麥的親戚們一樣,都有著自己的聚會吧。”
“好哦!那我們就可以一起玩了!”
小王子歡呼了一聲,然後用憧憬的目光看著這些小小的、飛舞的光點:“這個世界上怎麼會有帶著星星到處跑的、這麼好看的生物呢?”
玫瑰在他懷裡小小聲地說了一句笨蛋。
“噗。怎麼就沒有啦?”
北原和楓彎起眼睛,伸手揉了揉這個興奮的孩子的腦袋:“其實安東尼也是哦。”
沒有必要為它們的存在這麼驚訝——明明你也是可以帶著星星到處跑的孩子啊。
“誒,我嗎……”
小王子愣了一下,然後很快就反應了過來,紅著臉往北原和楓的身後躲了幾步,感覺很不好意思:“才、才沒有啦!北原才是身上帶著星星的人呢。還有玫瑰小姐,以及大家都是……”
旅行家扭過頭,看著自己身後孩子羞澀的模樣,最後還是沒有忍住,再一次笑了起來。
“嗚啊,北原你怎麼又笑了?”
“因為果然還是安東尼太可愛了吧哈哈哈,話說回來,今晚的夜色可真美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
“玫瑰小姐——你也在笑!”
兩個人和一朵花之間歡快的嬉鬨聲被晚風卷起,拋入了溫柔的夜色裡。
這些聲音流淌在水滴組成的河流上,在螢火蟲似的光組成的河流中,在人間燈火組成的河流內,在星辰明月組成的河流下。
——它們流淌在威尼斯。
屬於這座城市的這三個音節似乎無需贅述,隻需要含在嘴唇內,就能咀嚼出那種如水一樣溫柔和詩一般無與倫比的魅力。
三次元內,這個城市有著更多的故事。
它迎接過門德爾鬆這位作曲家,喬治·桑和繆塞在這裡上演過一曲悲哀的戀歌,歌德在這裡達成了一次名為“許久不見”的初次邂逅,拜倫歌頌它為“亞德裡亞的女王”。
“凡是涉及威尼斯的就不平凡,她的容貌像一個夢,她的曆史像一段傳奇。*”
水中之城,夢中之城,也是星中之城。
這就是威尼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