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漂亮的。喏,北原,這個就送你啦。”
好不容易閒下來後,正在為安東尼剝待客室裡麵的橘子的北原和楓迷茫地抬起頭,下意識地重複了一遍:“等等,送我的?”
“嗯——放心好啦,我又不缺錢。我隻是想看看我的寶石變成最適合的首飾的樣子而已。”
薄伽丘打了個哈欠,矢車菊藍的眼睛裡泛起霧蒙蒙的水汽,順手把打開的盒子推了過去。
“每次最後的成果都會送出去……感覺佛羅倫薩的女孩子都快要被我送個遍了。”
旅行家下意識地接過這個盒子,看到裡麵項鏈的設計後,有些驚訝地挑了一下眉。
項鏈的設計沒有他想象中那麼複雜和精美,更像是另外一種神秘學的風格。
中央的橘金色藍寶石被鑲嵌在具有中世紀神秘學風格的太陽圖案上,像是真正的太陽那樣綻放著耀眼奪目的光輝。
在橘金色太陽的旁邊是一隻用點翠工藝製作的寶石藍色極樂鳥。這隻鳥從另一段拖著修長的綬帶似的尾巴,輕盈地飛向了太陽,甚至鳥喙已經銜住了陽光的一角。
純銀細鏈把這個圖案連接起來,沒有加上任何花裡胡哨的裝飾,讓人把所有的注意力都彙集在項鏈正中的圖案上。
的確是珠寶工藝中的精品,而且光是成色這麼好的橘金色藍寶石想找到就不那麼容易……
塞萬提斯在邊上發出了不屑的一聲,但也沒有什麼阻止薄伽丘這個行為的意思。
一來這個東西是直接送給公主的,他也沒有權利代替對方拒絕這份禮物。
二來……反正他到時候是要把塞壬的羽毛拔下來做坎肩的,塞壬的羽毛怎麼說都要比這個項鏈更有價值吧!
北原和楓看了看這個顯得過於珍貴的項鏈,皺了皺眉,正當打算拒絕的時候,他就聽到了薄伽丘那富有標誌性的清朗嗓音:
“對了,這位美麗的小姐,我從你的身上看到了如同蓮花一樣純潔的氣質,就像是印度洋的晚霞般優美,隻有最純淨的帕帕拉恰寶石才能夠與你相稱。”
他抬起頭,看到薄伽丘對那位服務員小姐露出了一個花枝招展的微笑:“在這個浪漫的佛羅倫薩,您是否願意同我一起度過一個屬於周末的美麗夜晚呢?”
寡了兩輩子的北原和楓看著某位吟遊詩人熟練的態度,忍不住微微後仰,下意識地捂住了安東尼的眼睛。
——該說不愧是你嗎,薄伽丘?
最後北原和楓還是接受了這條可能價值不菲的項鏈,並且在薄伽丘期待的亮閃閃眼神下麵默默將之戴在了自己的脖子上,讓一直好奇看著的小王子也發出了驚歎的一聲。
“真的很好看誒。”
小孩子踮起腳尖,忍不住好奇地又多看了幾眼,直到北原和楓被他看得都有點無奈,伸手拍了拍他的腦袋為止。
“嘶,總感覺作為男性,脖子上麵戴一條寶石項鏈有一點奇怪。”
服裝審美方麵總是顯得格外保守的旅行家有點不自在地低頭看了一眼,最後乾脆豎起衣領將之擋住了。
吟遊詩人對此倒是沒有多大的意見,隻是吐了吐舌頭,然後就拽著安東尼跑去玩了。
這位長生者身上沒有什麼歲月鍛煉出來的沉穩,倒是對於各種遊戲格外地精通,除了和女孩子聊天以外,可能最擅長的就是帶著孩子玩。
但丁看著他們的背影,在邊上溫和地笑了一聲,一銀一金的異色瞳裡麵泛出溫柔的神色。
“他的性格向來都這麼活潑。尤其是在他知道自己還需要靠這些熱愛來對付未來那麼漫長的時間之後。”
“所以我擔心他會很累。”
北原和楓收回了自己的視線,有些無奈地歎息一聲:“他一直是這麼要強的一個人嗎?”
“他到現在都沒有和塞萬提斯道歉呢。”
但丁笑了笑,把喝完的奶茶丟在橋上的垃圾桶裡,抬眸看了看四周的風景,眼底露出一絲悵然和懷念的神色。
——在幾個世紀之前,還年輕的但丁就是在這一條橋上麵遇見了他誓死也要保護著的公主,也是他一見鐘情的愛人,貝雅特麗齊。
但是現在這條橋上麵早就找不到他們相遇時候的痕跡了,四周的店鋪換了又換,植被也換了新的品種生長在這裡,這條橋上的人流和乾淨都比過去好了不少。
好像那段在過去裡經曆的心動隻不過是廊橋的一場遺夢,消散得悄無聲息,如同泡影。
“北原,剛剛好像有一隻白鷗飛過去了。”
“唔誒?真的嗎!我還以為是白鴿呢。這裡的鴿子就和街頭藝術家一樣多——說起來,剛剛是不是看到了一個街頭的畫家,要不等會去找他畫一張合影?”
“嗯。我還可以給你拍照片……”
“前提是你真的會用相機了哈哈哈,不過沒關係,儘管拿著我拍好啦,我無所謂的。”
但丁聽著身後兩個人熱熱鬨鬨的聲音,忍不住笑了笑,目光繼續注視著遠方:
說起來,之前的幾百年,他都沒有回過一次佛羅倫薩啊。
孩子模樣的長生者從口袋裡掏出一顆酸梅糖咬住,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若有所思地開口,打斷了後麵兩個人互相的攀談:
“對了,你們知道薄伽丘為什麼會有錢買那麼多的寶石嗎?”
北原和楓好奇地看過來。
“因為他有達芬奇的畫和手稿。”
但丁笑眯眯地彎起眼睛,伸出一根手指,語氣輕快:“整整有一箱子哦。”
畢竟薄伽丘出生的年代也比達芬奇要早上一點,而且也沒有他所要背負的“不能踏入佛羅倫薩一步”的詛咒。
所以和對方的關係好一點,有的親筆手稿和畫多一點,其實也很正常吧?
北原和楓:“……!!”
旅行家深吸了一口氣,橘金色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來:“所以,阿利蓋利先生你知道薄伽丘他有沒有什麼開個人博物館的打算嗎?”
“唔,最好問他。不過我們可以一起去領主廣場。我可以和你講一講那些雕塑的創作者和薄伽丘之間的故事——其實都挺有趣的。嗯,比如說米開朗基羅和他和達芬奇之間的關係?”
“好耶!那就謝謝阿利蓋利先生了!”
“沒事,叫我但丁就可以了。”
佛羅倫薩的秋天有一種藝術家的氣質。
這裡的秋日顯得那麼的明亮和乾燥,乾乾淨淨地鋪開來,連秋天特有的憂鬱在這裡也透著仿佛被陽光浸滿了的明亮。
過去的騎士帶著現在的騎士和他的公主,一起在這座曾經驅逐了他的城市裡到處亂逛,講著一位無處不在的、自稱為繆斯女神的使者的吟遊詩人的故事。
過去漫長的時光好像也在這裡與現代發生了重疊。相似的故事似乎總是格外地偏愛著這塊土地,總是孜孜不倦地在曆史裡重複著。
直到佛羅倫薩陷入了深夜,帶著孩子去玩的吟遊詩人打著哈欠,一臉困倦地跑了回來,在騎士不爽的眼神下縮在北原和楓的肩頭,在馬車上睡了一個短暫的覺。
黑色的夜空裡有著明亮的星星。
但丁看著自己手中的書,眉宇間的神色顯得溫和而安詳。
然後這位實力還沒有完全消退的超越者便聽到了來自天空上麵的、羽翼拍打的聲音。
“唔。”他合上書,眼中泛著幾分無奈,“塞壬果然是來佛羅倫薩了嗎……”
一邊抱著懷裡同樣犯著困的孩子,一邊任由薄伽丘在自己的肩膀上睡覺,一邊安撫著塞萬提斯的北原和楓愣了一下,突然尷尬地咳嗽了一聲。
“這個,我覺得這件事和我沒有多大關係?應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