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必要為了這些錢去傷害自己。不管是故意讓自己被彆人撞到,還是準備好玻璃打算把自己劃傷……”
旅行家歎了口氣,伸手摸了摸對方順長的黑發,看著對方一下子愣住的表情,橘金色的眼睛深處似乎也帶上了幾分調侃的味道。
“而且我很好奇一點——你用來偽裝胸的東西到底是什麼?”
沒錯,北原和楓在被對方撞到的時候就已經反應過來了。
雖然眼前的這個“女子”扮演得非常敬業,但不管是不太對勁的胸口,還是某些充滿刻意感的女性動作,都把他的身份暴露得相當明顯。
不過故意穿著女裝碰瓷,碰瓷不成後還試圖賣身還債什麼的……
北原和楓難得沉默了一會兒。
這就是巴黎人嗎.jpg
“呃,麵包?當然不是法棍。”
“女子”眨眨眼睛,迅速地反應過來,然後笑嘻嘻地從胸口掏出了兩塊圓圓的麵包:“打算嘗嘗嗎?其實味道不錯的。”
“……不,謝謝,我覺得還是不用了。”
“女子”歪頭看著他,突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熟練地一撩自己的頭發。
“我果然碰瓷的時候沒有看錯。”他有幾分得意地說道,聲音也變成了屬於男子的清朗,“果然是一個很純情很好騙的外國人嘛。”
“夏爾·皮埃爾·波德萊爾,我的名字——首先說明:我們交換了名字,就相當於我是向朋友借錢了,所以我可是不會打欠條的!”
波德萊爾先生從座位上麵站起來,伸了一個懶腰,眉毛微挑,用理直氣壯的口吻說道。
“北原和楓,叫我北原就可以——以及我也沒有指望你能夠打欠條,波德萊爾先生。”
北原和楓因為這個熟悉的名字,聲音微微地頓了頓,接著用有點無奈的語氣回答道。
“那挺好的啊,我真的、特彆特彆喜歡那些不需要我打欠條的朋友。”
波德萊爾轉過身,帶著笑的酒紅色眼眸看向旅行家,主動向著對方伸出了自己的手。
“所以為了慶祝我們兩個的友誼,等會兒我換完衣服就帶你去紅燈區逛一逛,怎麼樣?我請客,你付錢。”
北原和楓默默地咳嗽了一聲,委婉地試圖進行拒絕:“抱歉,我家裡還有孩子……”
“哇哦。”波德萊爾感慨了一聲,語氣聽上去是十足十的真誠,“這不是更好嗎?”
北原和楓:?
等等,你們這些法國人,這麼開放的?
——當然,最後北原和楓還是因為波德萊爾的緣故,深更半夜地去了一趟紅燈區……
當然不是去接受什麼特殊服務,而是負責把連衣服都賭沒了的波德萊爾接回去。
“所以你這情況是怎麼搞出來的,我一開始還以為巴黎街頭冒出了什麼乞丐呢?”
在出租車後座上,北原和楓無奈地把自己身上的外套解下來,替這位看上去可憐兮兮的超越者穿好,並且認認真真地係好了扣子。
“唔,就是把外麵的幾件衣服輸沒了,沒什麼大事,而且不是還有幾件在嗎……阿嚏!”
波德萊爾歪在北原和楓的懷裡,縮在對方的外套裡麵,一副“我好柔弱,我好虛弱,我好慘啊”的樣子,酒紅色的眸子似乎還帶著水光。
“巴黎的街頭好冷啊,北原。”
“彆說了。”北原和楓歎了口氣,把對方抱在了自己的懷裡,感受著對方身體上的寒意,“現在好一點了嗎?”
他的確感受到了這個人的身上有著一種不正常的冷,就和這位超越者的麵孔看上去是種不正常的蒼白一樣。
“誒?”
被裹在了衣服裡麵的波德萊爾愣了愣,有些不自在地掙紮了一下,神情嚴肅地按住了北原和楓的肩膀。
“等等,你是知道我在開玩笑的吧。”
波德萊爾抿了抿嘴唇,看向這個看上去意外好糊弄的人:“你應該知道的吧?”
“是啊,我知道。”
北原和楓揚了一下眉毛,伸手握住對方冰涼的手指,語氣裡是滿滿的無奈和縱容:“但是你的手現在的確很冷,不是嗎?”
——是啊,我知道你在騙我,說不定還正在覺得我就是一個很好糊弄的笨蛋。
但我不會因為這個而不對你伸出手,因為至少此時此刻,你的確需要我的幫助。
波德萊爾在對方的外套下麵沉默了一下,然後幽幽地歎了口氣:“……我說,你們外地人難道都喜歡把這種玩笑認真對待嗎?”
北原和楓歪頭看著超越者,於是也跟著歎了口氣:“那麼,你們巴黎人難道都喜歡把自己痛苦當玩笑說出來嗎?”
波德萊爾沒有說話,隻是偏著腦袋,用一種十分奇異的眼光注視著他。
巴黎的夜色很深,不過這種深沉被燈紅酒綠的街道衝散了大半,混雜出了各種五光十色,看上去頗有點喜劇的效果。
但夜色即使已經屈服在了這座城市的靡靡笙歌之下,不夠明亮的燈光還是會輕易地被這份夜拖進深淵裡,連顏色裡都會多上一抹灰。
超越者看著眼前的外鄉人,豔麗的紅色眼眸裡倒映著路邊色調古怪的霓虹燈光,就像是一杯流淌著紅酒的酒杯。
在鮮紅的液體裡麵,充盈的是一個浮華時代的聲色犬馬,以及屬於貴族的傲慢、強勢和危險的優雅。
“性格太過敏銳和溫柔的人,在巴黎可是很危險的,北原先生。”
北原和楓側過臉,橘金色的眼眸認真地注視著主動湊到他眼前的波德萊爾。
他們兩個人的距離不知在什麼時候被拉得很近,近到幾乎可以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波德萊爾的聲音聽上去難得的柔軟,眼神看上去溫柔而深情,像是正在看著自己的戀人,與他眼裡的危險一點也不相符。
北原和楓借著自己打開的視角,看著對方身上的異能光暈。
那是一大團一大團正在盛開的花,爛爛漫漫地鋪滿了一地,每一朵都是鮮血一樣的殷紅和雪似的白皙,有一種至極的豔麗。
這些花朵開得那樣的大,那樣的繁盛,好像要活生生地把自己開到死,幾乎快到了糜爛和腐敗的地步。
花也很香,香到快要變成屬於屍體的臭氣。
一隻雪白的蛇悠然地在花叢裡麵穿行,潔白的身軀碾過這些豔麗到讓人感到惡心的花朵,濺出芬芳的汁液,落在彆的花瓣上。
來自伊甸園的蛇施施然地遊過去,從波德萊爾的身上順著爬過來,纏繞在旅行家的脖頸處。
那對漂亮的紅寶石蛇瞳微微眯起,細長的蛇信在他的耳邊優雅地吞吐,好像正在打量著自己心儀的獵物和祭品。
“比如說我。北原你看,我現在都想讓自己多一個情人了誒——”
波德萊爾用一種無辜的腔調說道,重新歪回旅行家的懷裡,手指懶洋洋地玩起了自己彎曲的黑色長發。
“所以北原真的不打算答應嗎?或者一夜情也可以?”
很危險的人啊……
北原和楓收回自己注視著對方異能的目光,熟練按下來自於大腦的預警,平靜地看向了自己懷裡的人,把對方抱得更緊了一點。
“不答應。以及你今天晚上應該很累了吧,困的話可以早點睡。我會把你好好送回去的。”
“可是我覺得我一點都不困,至少來場一夜情是一點問題都沒有的哦?”
“乖。”北原和楓淡定地拍了拍對方的腦袋,“對了,我有沒有告訴過你,我其實和歌德先生的關係還不錯?”
真的亂動爪子的話,小心我找人來揍你哦,波德萊爾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