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德萊爾甩了甩腦袋,看上去倒是乖巧了不少,不過他很快又找到了新的得意方法特指把北原和楓剛剛才送給他的金色鳶尾花拿出來到處炫耀,順便開始了新一輪的嘲諷
“你看,就我有,彆人都沒有。包括某個不敢騙人的膽小鬼,什麼都沒——”
屠格涅夫有些孩子氣地鼓鼓臉頰,最後有些委屈地看向北原和楓“北原……”
北原和楓也看看他,最後歎了口氣。
完了,真醉了。
話說大仲馬家裡的藏酒都是什麼級彆的啊,怎麼連俄羅斯人都能灌醉成這個樣。
希望第二天屠格涅夫醒過來的時候,不要因為溢出的羞恥心把巴黎給炸了。他記得,屠格涅夫這一次來可是要搞法俄外交的。
“為什麼我沒有禮物呢,北原。”
屠格涅夫有些固執地看著旅行家,貓耳朵仿佛都要耷拉下來了,湛藍的眼睛裡的情緒甚至可以說得上是委屈“在聖彼得堡留下來的那幅畫也是給那個混蛋幼崽的。結果到了巴黎,他們都有了禮物,我還是沒有……”
“你再這樣偏心,我就、我就不和你做朋友了!我哪裡比不上他們?我可是俄羅斯最厲害的超越者誒!”
屠格涅夫咬了一下自己的嘴唇,很認真地用自己被酒精搞得亂七八糟的腦袋思考著,扳著手指一點點地算“所以北原至少要給我一、二、三、四……幅畫,才能原諒你!”
北原和楓沉默地拍了拍喝得腦子整個都暈起來的屠格涅夫的腦袋,感覺自己聽到了裡麵有幾斤伏特加搖晃的聲音,但說出口的話還是輕鬆的、甚至帶著調侃的意味
“所以呢?到底是多少?”
“是十幅畫!還要有書和花!還要有……還要有……”屠格涅夫說著說著又迷糊了起來,北原和楓的眼皮微微跳了跳,迅速地給對方又灌了一杯酒。
很好,果然有酒喝之後,俄羅斯人就不會思考這種問題了。
旅行家看著開始乖乖喝葡萄酒的屠格涅夫,在心裡給自己點了一個讚。
除了大仲馬和北原和楓以外,在場唯二清醒的人之一就是巴爾紮克。就算是在新年,他依舊看上去很頹廢且不修邊幅,看上去很像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宅男。
雖然普通的宅男大概做不到在半個鐘頭內迅速地消滅四瓶白葡萄酒,十二根清燉羊排,一條漂亮的煎魚,一對烤鵪鶉,還有大量的水果和點心就是了。
巴爾紮克運刀叉如飛,則趁大家鬨成一團的時候,迅速地把桌子上的菜幾乎消滅了乾淨,一看就能讓所觀眾領悟到自助餐老板最討厭的到底是哪一類人。
剩下的一個清醒人,被雨果強行拖過來參加晚會的魏爾倫則是一臉凝重地看著裝著梨子的盤子——現在已經是一個空盤子了,看上去很想揍點什麼人。
畢竟某個人在吃飯的時候,還順便吃了十幾個梨子來當做飯中水果。導致魏爾倫隻是稍微慢了一點,基本上就什麼都沒有撈到。
喝醉了的雨果也不太高興,因為他剛剛邀請魏爾倫新年一起逛遊樂園被拒絕了,現在正處於大受打擊的狀態。
“所以保爾是不是不喜歡我……”
雨果有些鬱悶地對著主動湊到他身邊的大仲馬吐槽道,感覺魏爾倫簡直要把好不容易才培養出來的家長自信心都給摧毀了。
“社長。”
大仲馬有些擔心地看著雨果,圍著對方轉了兩圈,試探性地問道“那個,你今天到底是喝了多少酒?”
“我沒醉。”醉得很厲害的雨果很警覺地看了伯爵先生一眼,然後優雅地扶了扶自己的單片眼鏡,“放心,我是不會讓你們這些性取向不對勁的家夥得逞的。”
說完就一副要走的架勢。
“……”
伯爵看著雨果搖搖晃晃的背影,稍微鬱悶了一下,感覺自己遭受到了自家社長莫名的嫌棄,但很快,他就意識到了有哪裡似乎不太對勁。
社長他要走的方向,好像是自己藏雨果和歌德雕像的方向啊!
“社長——”
大仲馬一下子慌慌張張起來,伸手拉住對方的長風衣,同時腦內開始急速運轉,試圖吸引自家社長的注意力“對了,您在宴會上特彆喜歡表演的那個節目今天我還沒看過呢!”
雨果疑惑回頭“什麼節目?”
大仲馬的目光心虛地漂移了一瞬,從邊上聖誕火雞剖開的肚子裡掏出一個橙子,小心翼翼地雙手奉上“那個……表演怎麼一口生吞一整個橙子的節目?”
雨果沉吟兩秒,然後迷迷糊糊地點了點頭“也對,好像的確今天還沒有表演過哎。”
魏爾倫看著空空蕩蕩的梨子盤,投過來了一個“我真的要和他們待在一起嗎”“這群人真的是超越者嗎”的懷疑表情。
北原和楓在邊上笑了一聲,順手抱了抱眼睛亮亮地蹭上來的普魯斯特。
“新年快樂,馬賽爾。”北原和楓看著這個有著哮踹病的孩子,伸手穿過對方柔順的長發,神情溫柔,“彆喝太多酒了。”
“嗯……”普魯斯特紅著臉點了點頭,他的身上是淡紅色的酒漬,這是他不小心又又又打破了一瓶葡萄酒後留下來的。
“北原也要新年快樂。”他仰起臉,話說的很慢,但可以看出來很真誠,“弗洛伊德先生還有茨威格先生也很希望你能高高興興的。”
北原和楓對此的回應是笑著再一次抱了抱這個敏感而柔軟的孩子。
他知道普魯斯特去了一趟奧地利,專門找了弗洛伊德治療過心理問題。他甚至可以猜得到弗洛伊德那個家夥給普魯斯特了一個什麼樣子的診斷結果,但這一切對於他來說,其實也沒有那麼重要。
普魯斯特是一個很好的孩子。至少在他和雨果這裡是這樣。
“我超級喜歡北原的!北原應該是除了社長和媽媽之外,第一個願意接納我的人……不,北原是天使吧。”
喝醉酒後的普魯斯特的目光顯得有些朦朧,好像不僅僅是在看著旅行家,而是看到了更加遙遠,更加本質的某種東西。
“北原會走嗎?”他眨了一下眼睛,有些突然地問道。
“當然啦,我是旅行家嘛。”北原和楓拍了拍對方的肩膀,笑了笑,“不流浪的旅行家可是沒有靈魂的。”
“不,不是說這個。”普魯斯特搖了搖頭,很固執地看著對方,“北原從星星裡麵突如其來地掉到了這個世界上的。所以北原也有一天會離開這個世界,回家嗎?”
“一定會的吧。”青年剛剛說完,就已經得出了自己的結論,“畢竟北原的過去不在這裡,至少我找不到北原的過去在哪……所以一定會回星星上麵的才對。”
“誒?北原也要和我一起回星星上麵嗎?”
拉著小仲馬在客廳裡麵亂跑的安東尼正好路過,瞬間捕捉到了“關鍵詞”,眼睛一亮,跑過來抱住了旅行家的腰“大家一定都會很喜歡北原的!北原真的要和我一起回去嗎?”
“安東尼,彆鬨啦。”
被打斷思緒的北原和楓蹲下身子,沒好氣地點了一下對方的額頭“以及,今晚要早點睡覺哦。彆折騰太晚。”
“可是北原自己都不怎麼睡覺。”
安東尼有些不滿地為大人的雙標嘟囔了一句,然後便拉著好奇地想要聽什麼的小仲馬跑掉了。
——會不會走麼?
北原和楓把孩子送走,然後在心裡無聲地歎了口氣。
如果自己有一天真的能夠回家,那又怎麼樣呢?他真的能拋下這樣的一群人嗎?
“北原?”普魯斯特輕輕地喊了一聲,疑惑地歪過頭看著對方。
“不,沒事。我隻是在想問題。”
北原和楓下意識地勾了一下唇角,橘金色的眼睛完成一道彎彎的弧度“得出來的結論是,大概我是不會回去了吧。”
“至少,也做不到回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