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原和楓微微閉上眼睛,遮住了眼中一閃而逝的惆悵,然後重新露出一個耀眼的笑,把自己身邊好奇聽著的安東尼抱到了懷裡,用舉獅子王辛巴的姿態朝自己麵前的人炫耀:
“至於安東尼,他是小鹿哦。就是那種眼睛大大又可愛,小小的鹿角上麵開著玫瑰的小梅花鹿!當然了,玫瑰花隻能有一朵,否則玫瑰小姐可是會生氣的。”
玫瑰小姐驕傲地在一臉迷茫的小王子懷裡哼了一聲,然後用自負的聲音說道:“那樣本公主就比你高了哦,大騙子旅行家。”
“誒?我可以比北原高嗎?”
安東尼呆了呆,驚訝地仰起臉,但很快就露出了高興的表情:“那我也要抱北原!”
“那還是等你本人長高一點再說吧。”
北原和楓把人放下來,笑眯眯地敲了敲對方的腦袋,手裡拉住自己的手提箱拉杆走了幾步,然後又想起了什麼,右手朝自己的朋友揮了揮:
“再見了!等會我去巴黎機場的時候還要有一場送彆呢。就彆太難過啦,又不是生離死彆,想我就打電話,反正我閒著也是閒著。”
“嗯,知道了!”
法布爾很大聲地回應道,臉上帶著明亮的笑意,也很用力地揮手:“一路順風,北原!”
旅行家勾起唇角,很瀟灑地點了點頭,右手拉起安東尼的手,在原野上的風聲裡轉身離開。
他和小王子就這樣逐漸消失在了普羅旺斯一望無際的薰衣草花海。鮮花組成的淡紫色煙霧淹沒了他們的身影,隻留下尚未離去的蟲鳴。
再過一周,這裡的薰衣草就要開始收割了,到時候這片土地上隻會剩下光禿禿的一片草杆,知道被冬天的大雪徹底淹沒。
也正是因為這個緣故,三個人裡麵沒有誰嘗試著挽留他們:
就讓普羅旺斯的這個夏天保留著它最美好的樣子,最絢爛的姿態,永遠地停留在一個人的回憶裡吧。
希望每當我們想起這段回憶的時候,腦子裡冒出來的永遠都是那些歡歡笑笑的時光,是在大地上長滿的向日葵與薰衣草,是夜空中閃耀著的群星,是充滿著音樂和鮮花的盛夏。
這便是這段時光裡,我們所能留給彼此最好也最優秀的禮物。
“說起來。”
盧梭看著對方遠去的方向,突然歎了口氣:“我好像還沒有和北原說一件事情來著。”
明明很早之前就有這個打算了,但一直到最後一刻也沒有鼓起足夠的勇氣。
他一直都是這個樣子:
容易熱血或者自尊心上頭乾出各種各樣的傻事,但在自己在意的問題上反而猶猶豫豫、謹小慎微起來,永遠都在錯過正確的時機。
“如果你想要問北原知不知道你喜歡在家裡和自己躲貓貓的話,那他肯定知道。”
羅蘭扭過頭瞥了他一眼,發出了相當不屑的聲音:“講真的,你難道以為自己藏的很好嗎?”
“不是躲貓貓,是給自己一個安靜的地方看看書!”本來還有些低落的盧梭聽到這句話瞬間就炸了毛,有些不滿地瞪回去,“我就是喜歡待在黑暗狹小的空間裡麵,怎麼了?”
這隻是從小養成的習慣而已啊!小時候偷偷看書會被自己的老師罵,他可不就是隻能躲在這種地方看書了嗎?
“不管你怎麼想,反正北原他不在乎這個。為了體貼某些蠢貨,他一向都很會裝傻,但彆當他真的什麼都看不出來。”
羅蘭雙手抱胸,懶懶地注視著對方,聲音聽上去帶著十足的諷刺意味:
“你也不要覺得是個人見到你之後就會迫不及待地擠出那點虛偽得要命的同情心。不要太把自己當回事,好嗎?親愛的盧梭先生。”
“喂,羅蘭!你知道我又不是那個意思!我隻是很愧疚……畢竟到最後,我也沒有告訴他我是故意躲起來不出現的。甚至在發現他不找我之後有點生氣。”
盧梭先是不滿地喊了羅蘭一聲,接著就把自己的想法認真地稱述一遍。
隻不過說著說著,他就突然沮喪起來,深深地歎了口氣:
“我讓他著急了,這應該是我本來可以避免的事情。某種程度上說,我把我自己的某些利益進行過度的放大,來迫使我放棄去思考朋友的感受。甚至把自己‘被需要’的追求淩駕於朋友自己的利益之上。”
“所以你是一個人類。還是一個有著滿腦子亂七八糟想法,腦袋裡全是稀奇古怪東西,總是會犯傻的糟糕透頂的混蛋。”
羅蘭嗤笑了一聲,語氣聽上去有點尖銳:
“但凡是覺得自己絕對不會犯錯的,拿人類控製不了的本能和無心之失苛責自己的人――他們把自己當做了什麼,聖人?”
盧梭不爽地看著他,看上去很想反駁,但是被先一步說話的法布爾給打斷了。
“我有點搞不明白。”
沒有聽懂他們到底在聊什麼的法布爾歪過腦袋,把自己指尖的一隻洛麗塔蝶放走,香蘋果色的眼睛有些疑惑地看著這兩個自己的朋友:“你們怎麼吵起來的?難道是因為躲貓貓?”
“可是那不是超級酷的嗎?我每天都在和荒石園裡麵的小家夥玩捉迷藏,它們可超級有意思的,每一個都是天生的捉迷藏大師!”
昆蟲學家說到這裡的時候,甚至高興地右手握拳,用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左手掌心:
“等等,我明白啦。羅蘭羅蘭?要不要我下次到你家裡和你玩捉迷藏?這樣我相信你一定能明白它的魅力的!”
“……法布爾。”
羅蘭沉默了一會兒,然後露出一個微笑,他的表情很和藹,語氣聽上去也很溫和:“我個人認為,打斷彆人的對話似乎是一件很不禮貌的事情,你覺得呢?”
突然通過第六感查覺到了什麼危機的法布爾呆呆地眨了眨眼睛,警覺地往盧梭身後一藏,委屈巴巴地開始控訴:
“盧梭,羅蘭他要殺蛾子了……”
羅蘭感覺自己嘴角抽搐了一下。
“法布爾!我都和你說了多少次了!你是個人,根本不是什麼蛾子啊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