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行家的頭發依舊還是在後麵束起,紮在腦後的位置,隻不過頭上麵多了一頂咖啡色的禮帽扣著。
至於身上的衣服則是淺米黃色的,衣領和袖口是有一點老式的大量褶皺與花邊的堆砌,但是開口不算大,隻是顯示出一種精致的華麗。袖口和領口邊緣都有金銀絲刺繡,珍珠製作的扣子複雜繁多。
外套在腰部收腰,下擺通過墊料向外擴開,顯現出穿戴者有些偏瘦的體形。白色的絲綢襯衫與淺色的外套相得益彰。
雖然用材一如既往地透著王爾德式的奢華與精致風格,但是整體的外觀上意外得不會給人暴發戶的感覺,甚至有一種收斂而精巧的感覺。
就是北原和楓本人表示很不適應。
“所以為什麼要收著腰?”
旅行家低下頭,用手按了按自己的腰,有一種被衣服拘束起來的不自在感,接著對著窗戶的方向看了看,大概確定自己現在的樣子後,頓時感覺頭更疼了。
“因為北原你的身材很好,如果不顯示出來就有點可惜了。畢竟所有服裝的美都完全和絕對地取決於它所遮蓋的美*。”
王爾德的口吻裡一如既往地帶著他研究藝術時的嚴謹,上下打量著旅行家的模樣:
“我就說改良版巴洛克式的衣服會比較適合你。不過考慮到你的國籍,我下次應該多往東方尋找一些靈感。不過你如果真的覺得不太舒服的話,那是我的失誤,可以再換一件。”
“彆了。我覺得這樣就不錯……所以接下來要怎麼辦,你難道要我穿著這一身衣服給你做午飯嗎?我覺得有點艱難。”
北原和楓看了看自己華麗的袖口,最後無奈地對著王爾德問道。
“那我們就先彆吃飯了。”
王爾德的語氣相當理直氣壯,走到邊上把客廳裡麵的燈全部打開,又把自己的速寫本子找了出來,同時將邊上還放著筆記本電腦的茶幾指給北原和楓看。
“你先坐那裡,我馬上給你現在的樣子畫一副速寫。沒必要擺姿勢,用你的筆記本電腦都沒問題。”
這位畫家好像忘記了自己之前對於午飯精益求精到了挑三揀四的態度,說完就低下頭,打開本子就乾勁十足地畫了起來。
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動筆的速度越來越快,翡翠般的眼眸看上去有著一種被靈感之火點燃般的明亮,像是急著把自己的發現和情感在紙麵上宣泄與表達。
隻是……
北原和楓默默地看著頭也不抬、但是運筆如飛的對方,總感覺自己就算直接回到廚房做飯也沒有問題——甚至這位畫家可能都發現不了自己的模特消失了。
但還是不要這麼缺德比較好。
旅行家摸了摸自己隱隱作痛的良心,還是選擇坐在了沙發上麵,伸手打開筆記本電腦,按照之前的網頁檢索愛爾蘭的旅遊和美食資料。
然後在查了一半的時候,他的手機就響了。
北原和楓低頭看了一眼來電人,發現對方的標注是“紅龍幼崽”後有些詫異地挑了下眉,朝著王爾德問道:“對了,我現在可以打電話嗎?”
“沒事,無所謂。開免提就行。”
王爾德依舊頭也不抬,快速地回答道,手中的鉛筆似乎糾結了那麼一會兒,不過很快就恢複了一開始的迅速。
北原和楓看了眼對方投入的樣子,微微呼出一口氣,直接按下免提按鈕,接通電話,語氣溫和地開口:“魏爾倫?你今天怎麼突然想起來給我打電話?”
“我想想,總該不會是你也要結婚吧?這個月我才有一個朋友舉辦婚禮,我可不想再吃情侶或者夫妻之間的狗糧了。”
“不可能,彆想那麼多。”
此刻遠在橫濱的魏爾倫沉默了幾秒,用很堅定的語氣說道:“我和蘭波之間隻是搭檔和朋友的關係。雖然現在也可以聊聊了,但也沒有你想的那麼親密。”
“我也沒有說是你和蘭波,哈哈哈哈,好啦好啦,我認錯。”
北原和楓稍微歪了下頭,一隻手撐著下巴,笑眯眯地回答道,順便問了問對方在文豪野犬世界中心的感受:“你在橫濱待得怎麼樣?這可是我家隔壁,雖然這幾年據說局勢挺鬨騰……”
“據蘭波的說法,之前的確很糟,但在這裡新的Mafia首領上任之後稍微好了一點,不過他目前也是對這個爛攤子自顧不暇。”
魏爾倫用有些冷淡的聲音解釋道,也沒有管對方可能不知道橫濱的具體情況,根本沒有深入解釋的意思:
“因為蘭波在我來之前是被這個組織幫助收留的,再加上新首領上任後也很照顧蘭波,而且識相地讓蘭波恢複了自由身……所以我們暫時和Mafia處於合作的狀態。”
“看來蘭波真的讓你收斂了很多啊。”
北原和楓輕微地咳嗽了一聲,努力忍著笑開口道:“我還以為你會目高於頂地不合作,或者直接帶著蘭波先生離開呢。”
“因為日本是戰敗國就歧視這片土地上的人民是完全沒有必要的。橫濱這裡也誕生了很多努力掙紮地活著,璀璨又耀眼的人。”
另一個柔和的聲音響起,接著是什麼東西放在了桌子上的聲音——很顯然,魏爾倫也開了免提,而在對麵接過話題的人正是蘭波。
“因為對方的出身就歧視對方是錯誤的。”
蘭波的聲音好像帶著輕輕的歎息,有一種近乎憂鬱的透明感,但又帶著從爾虞我詐和死亡中脫身的輕鬆:
“因為人們是無法選擇自己誕生到世界上的方式的,就和保爾和中也也沒有辦法選擇自己是不是以人類的身份誕生一樣。更何況森首領的確是有恩於我,也對我儘其所能地照顧。”
“如果有必要的話,我會為了那個人殲滅黑手黨的一切敵人*。這是我當時做出的承諾,如今就算已經脫離Mafia也不打算違約。何況那裡也有我曾經的夥伴*。”
魏爾倫在邊上發出了一聲冷哼,非常大聲,像是生怕有人聽不到似的。
接過電話的蘭波抬起頭,對魏爾倫笑了笑,主動親昵地擁抱住對方,和對方的體溫互相取暖了一會兒,這才繼續開口:
“而且還有中也呢。他是保爾的弟弟,也是我們家庭的一份子。”
另一頭,北原和楓本來想說出去的話頓時被咽了回去,感覺自己在二月份被人喂了一口寒冷且僵硬的狗糧:
還說你們沒有瓜葛?明明都已經開始自稱“家庭”了啊!
“中也很在乎他的組織羊——保爾,彆擺出那個表情。中也有責任感是好事,責任也是他自願擔負的。要給孩子足夠的選擇權,你不是很渴望自由意誌嗎?”
電話那端的魏爾倫似乎擺出了個什麼表情,結果被蘭波小小地譴責了一把:
“而且有彩畫集在,就算有人想背叛中也,我也能先把他變成異能生命體,彆想太多。”
北原和楓稍微換了個姿勢,把手機平放在桌子上麵,心裡開始為這個世界的白瀨等羊組織的成員們默哀。
不過說不定這個世界的羊在蘭波和魏爾倫的鎮壓下,根本不會背叛呢?
“……好啦,重新說回來。中也因為羊,不願意離開橫濱和擂缽街,而且羊組織壯大後的資金鏈光靠我們也沒法解決,和森首領合作無疑是很好的選擇。各取所需而已。”
在這個時候,蘭波才真正展現出了法國優秀諜報人員的智慧與素養:“而且在租界地,我們的身份也需要他的掩蓋。首領作為軍醫,也能幫我們調查那個日本軍部實驗室的資料。”
“最重要的是中也的教育問題。我進入諜報組織的時候還沒有15歲,連中也現在的年齡都趕不上。保爾就更不用說了……總之我們都教不了正經的知識。”
蘭波說到這裡,聲音裡忍不住帶上了一絲歎息的味道:“沒有戶籍的話,中也就根本上不了學校。擂缽街也沒有哪個教師願意來上課,用彩畫集製造一個教師異能生命體也太粗暴了。”
“黑手黨能解決戶籍問題也會好點。而且森首領聽說是東京大學醫學院畢業的高材生,他願意教教中也基礎教育知識也是好的。”
“那是挺不錯。”
北原和楓歪過頭,有些驚訝於森最後竟然是靠中也的教育問題一錘定音的:“所以……”
電話那頭突然發出了非常巨大的響聲,熱鬨到正在畫畫的王爾德都忍不住抬起頭,露出一個迷惑的表情。
“沒事。這個聲音應該是中也又和森先生的弟子打起來了吧。他們兩個人見麵的時候總是很有年輕人的活力。”
蘭波的語氣倒是淡定得一如既往,甚至還帶著欣慰的味道:“雖然總是吵架,但是兩人的默契可以和我與當年的保爾比呢。而且森先生家那孩子的異能很特殊,是連歐洲都沒有的。”
“日後就算我和保爾離開去旅行,他們兩個合作也足夠保護好自己。”
北原和楓微妙地“嗯”了一聲,總感覺這個時候魏爾倫肯定在冷著張臉表達無聲的反對。
可惜他沒有證據。
不過對麵的魏爾倫的確在冷著臉:他總覺得那個Mafia的首領是在故意討好蘭波和中也,好讓他們日後可以保護這個組織。
不過他也得承認,對方挺有能力的。至少這個人上任後,他和蘭波上街看到擋路的糟心槍戰的次數少了很多——雖然這種小事解決起來很簡單,但和蚊子一樣,很是敗壞心情。
“還有……等等,保爾,你是因為什麼才打電話的?”蘭波本來還想繼續分享自己的育兒經驗,結果突然意識到了什麼,抬頭問道。
北原和楓也支棱了起來,顯然對於讓這個平時懶得主動聯係人的存在打電話過來的事情感到非常好奇:總不可能是中也被俄羅斯倉鼠坑了,所以來告狀的吧?
然後他就聽到了魏爾倫對蘭波帶著微不可察的無奈的回答:“是北原白秋。”
“北原,你有一個在日本軍部工作的、叫作北原白秋的兄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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