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原和楓無奈地瞥了一眼這個身子似乎被凍得有點瑟縮的小女孩,把自己的外套罩在了對方的身上,得到了對方一個有些不好意思的笑。
他認得對方,自己和威廉裝點房間的花基本上都是從她的流動花店裡麵買的,隻是兩個人沒有什麼太多的交流。
旅行家也隻是記得對方性格似乎有點活潑得過頭,和威廉這個慣會嘰嘰喳喳的人可以說得上是棋逢對手。
“我要是回家的話,要是還有人要買花做聖誕禮物怎麼辦?而且現在也不是太冷嘛……阿嚏!我沒事!真的!”
少女一下子紅了臉,但還是不肯走,瘦小的身子縮在旅行家的外套裡麵,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淺粉色的眼睛偷偷地看著北原和楓。
“放心,我可以替你賣這些花。”
北原和楓歎了口氣,隔著外套揉了揉這個麵孔還帶著幾分稚氣的孩子腦袋,橘金色的眼睛認真地注視著她:“但再不回去你就要感冒了。”
旅行家正在考慮要不要給這個孩子煮一碗薑湯。對方的身子看起來就不好,更何況還不知道在這個氣溫裡站了多久,他可不想對方在這個一年一度的日子裡生了病,蔫蔫地躺在床上。
“真的!真的沒事!”
但少女還是固執地搖頭,接著用小心翼翼的閃亮眼眸看了北原和楓一眼,手指輕輕地拽住對方的衣袖:“好吧,我承認我撒謊了。我其實就是……能讓我陪陪你嗎?我想和你玩。”
“……威廉回來會假裝吃醋的。”
“所以我們不告訴他就好了嘛。而且我其實很……不,我是說我覺得你很孤獨。”
少女的語言組織有點笨拙,斷斷續續好不容易才全部說完,臉上紅成了一片。
她挪開自己的視線,目光看著空蕩蕩的街道與燈火輝煌的教堂,有點寒冷的手指握住北原和楓的手,努力端出一副大人的語氣:
“你知道嗎?孤獨很難熬的,但我們兩個人就不害怕了。嗯,一點也不害怕!”
“而且、而且你看,這條街道上隻有我們兩個人,看上去就像是這個世界上隻有我們兩個人一樣,多可怕啊。但我們隻要坐在一塊,就可以聊上很久很久,還可以取暖——何況聖誕節怎麼可以沒有一個人陪著聊聊呢?”
少女磕磕絆絆地把這句話說完,然後才深吸了一口氣,露出有些輕鬆的表情,但很快又緊張起來,側過臉悄悄地打量旅行家的反應。
旅行家站在她的身邊,目光正在看著小鎮邊上的燈光。那是一頂散發著純白色光輝的路燈,上麵不知道被誰纏繞了一串亮晶晶的燈泡,斷斷續續地在風裡亮著。
更遠處是更多的燈,像是閃光的小溪彙入光的海洋。再遠一點是居民區,好像光是聽著這個名字就能聞到火雞香噴噴的香氣,還有各種甜點與水果的甘美味道。
倒是四周的街道遠遠沒有前些時候熱鬨,其中絕大多數的人都已經回到自己的家裡,去準備聖誕晚餐了。
反倒是掛著各種彩燈的聖誕樹依舊在亮著,閃爍的燈光就像是聖誕節故事裡出沒的小精靈,好奇地眨著他們的眼睛。
“好啊,想聊些什麼?或者說我先帶你去吃晚飯?”
北原和楓沉默了一會兒,笑著問道。
他把自己的臉埋在圍巾裡,朝手心嗬出一口氣,手指交疊著合攏,像是要捧住一團在冬日裡異常難得的暖意。
女孩有些驚訝地抬起那對粉紅色的眸子,聖誕節彩色的燈光在那對眼眸裡通通化作了柔軟的光澤與某種亮晶晶的欣喜。
“講一個和聖誕節有關的故事吧!”
她瞬間就高興了起來,雀躍得像是小鳥拍打起了自己的翅膀,忽上忽下地圍著人飛:“我想聽聽聖誕的故事!”
“好……聖誕的故事。那我講一個也是和女孩子有關的童話吧,它就發生在丹麥。我們都叫那個姑娘賣火柴的小女孩。”
北原和楓彎起那對橘金色的眼睛,目光柔和地注視著少女,主動握住了對方有些冰涼的手,朝著前方空無一人的街道走去。
聖誕節的天空中有著疏落的星星,最為閃耀的維納斯與其中大放光明,但不是所有的星星都出現在了這個意義特殊的日子——它們大概是被逐漸彙聚的雲遮住了。
在離倫敦不遠的地方,埃瓦爾希爾正在等待著白鳥從天堂落下,降臨到人間來。
當然,也許會是一顆璀璨的流星先劃破這段夜色,誰知道呢?
但總之,正在倫敦的威廉——或者說是莎士比亞顯得很高興,正在一臉愉快地捧著熱騰騰的紅茶幸福地眯眼睛,心情好到路過的柯南·道爾都挑了下眉,感覺他不是在填今年的年終表格,而是在等待約會。
“他已經這樣笑了一整天了,你說莎士比亞先生是不是今年得了麵部神經壞死?”
狄更斯咬了一塊小甜點心,有點好奇地朝著柯南·道爾詢問道。
“不,大概是因為同居對象。”
柯南·道爾拿了一杯果汁辦公,在工作的間隙小聲說道:“可惜他好像還沒有把人拐到手。”
“什麼同居對象,彆亂說,隻是住在一個房間裡麵而已。”
莎士比亞很敏銳地察覺到了他們兩個人的竊竊私語,沒好氣地看了這兩個晚輩一眼,接著開始驕傲地炫耀起來:
“你們懂什麼?他真的超級超級可愛誒!他知道我是在騙他,但還是願意哄著我,怎麼會有這麼可愛的毛絨絨……咳,我是說人,怎麼會有這麼可愛的人類啊。”
“恕我直言,你的表情就像是看到自己家貓早上起來給你做飯的貓奴。”
狄更斯沉吟幾秒,很誠懇地說道。
“是看到自己強行撿回家的流浪貓早上起來給你做飯的貓奴。”
柯南·道爾對這句話進行了更正補充,隨後興致勃勃地看著莎士比亞,似乎想要看出來對方家裡的那隻“流浪貓”到底是什麼樣的一個人。
“哦,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真的很喜歡很喜歡他——應該是喜歡吧?至少我找不到我不喜歡的理由。”
莎士比亞抬了抬腦袋,他的語氣簡直是有點炫耀的心思:“想想,一個人,不僅長得漂亮,而且溫順又乖巧,會自覺充當暖手爐,還會做飯和收拾房間,知道各種各樣的故事,會做手工藝品,會畫畫和唱歌,能和我討論戲劇,特彆體貼和細心,對各種缺陷有著超乎常人的包容。”
“這樣的一個人,我有什麼理由不喜歡?所以我肯定很喜歡他。唯一的問題就是他不可能主動永遠留在我身邊,他是長著翅膀的小鳥,關上籠子就會把自己餓死的小麻雀。”
莎士比亞遺憾地呼出一口氣,惆悵地看著自己寫得差不多的報告,突然問道:“所以說人類也在寵物行列裡麵嗎?我真的很想要養……真的很可愛誒。”
柯南·道爾看著莎士比亞看了幾秒——考慮到對方是中世紀時期的貴族,三觀和現代人有點差異應該也挺正常的……個鬼。
所以他挑了下眉,很誠懇地詢問道:“你是變態嗎?”
被指責為變態的超越者猛烈地咳嗽了一聲,無辜地望向天空。
“哦,這個我有了解。我這裡有一個不成熟的建議!”
反倒是狄更斯看上去對此接受良好,開始翻自己之前學的催眠術與心理學相關的資料,對此表現出了極大的熱情:“人際交往可是一門相當藝術的工作。我是說如果你想要對方自願留在你身邊的話樂園嘗試一下這個。”
“Pick-upArtist,這個最初是教授男性如何通過技巧和心理學應用,去接近、搭訕自己喜歡的人。我覺得你這個也可以適用,嘛,可以靈活學習、靈活學習。”
狄更斯的語速很快,不知道從哪裡找出來了一大堆的資料,心滿意足地拍了拍這上麵的一大疊本子:“諾,就這麼多。”
路過的阿加莎·克裡斯蒂:“……”
她把剛剛狄更斯說出來的那個詞組簡化了一下,然後“嗬”了一聲。
三個變態。英國果然就沒幾個正常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