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貓女神巴斯特成功依靠自己的不要臉得來了自己的晚餐,美滋滋地抱著麵包果樹啃了起來,大口大口地嘗著味道有點像麵包的果肉和滋味鮮美的魚,眼睛都愜意地眯成了一條縫隙,尾巴搖來搖去的。
好吃!她心滿意足地吃完,然後跳到了窗台上,把爪子按在玻璃前麵打量,目光隔著厚厚的屏障看到了池塘裡麵的河馬,智慧的目光一閃而過。
那裡麵,應該有魚吧?
她算是旅館裡麵唯一能吃得上肉的動物,就連人類都在吃素的漿果餡餅,但是因為這裡的人都不喜歡捕獵,所以魚也不多,對於神的胃口來說更是塞牙縫。
本女神當年可是能把整個埃及的魚類貢品全部都吃光的,浪費多可恥啊。
本身就擁有著捕獵本能的貓舔了舔爪子,露出了躍躍欲試的神采,打算等到了明天,如果下了雨的話就去悄悄搶魚——反正他們明天下午才走嘛。
正好下雨的時候魚都會上浮……嘿嘿。
巴斯特動了動自己的胡須,忍不住讚歎了一下自己的智慧,得意洋洋地挑走了。
第二天,三分之一的下雨概率成真了。很難說不是雨神泰芙努特給了巴斯特小姐一個麵子,但大家對這一場出發前突如其來的雨都沒什麼意見,甚至表現得還挺高興。
納吉布披著雨衣,跑去到外麵給鳥巢上麵的枝子上掛了一片長長的布條,勉強遮住了巢裡麵怯生生縮成一團的雛鳥,結果差點被親鳥啄得從樹上掉下來。
“它們脾氣可太壞了,不過我不怪它們。就像是我看到有拿著槍的陌生人在山魯佐德身邊晃悠會被嚇一跳一樣。”
納吉布把厚重透明的雨衣鬥篷罩在自己的腦袋上,嘟嘟囔囔地對北原和楓說道:“但它們實在是啄得人很疼……”
那個鳥巢是紫胸囀舌金絲雀的,在中國這種鳥還有個更大眾的名字,紫胸佛法僧。
身上的八種顏色的排列順序很像是彩虹,彼此異常融洽地混合成了一片絢爛,飛行技巧能夠和蜂鳥一樣做到空中短暫懸停,各種意義上都是花裡胡哨——不過在動物界,它大概更多是充當身上紋著閻王爺的凶狠角色。
雖然隻有35厘米的身長,但它可是以攻擊性聞名的狠角色,看到納吉布趴在自己的巢邊不啄幾下才怪呢。
“不過也沒有用太大的力氣,否則你腦袋上就不是紅起來這麼簡單了。”
北原和楓笑著回答,抬眸看著天空中幾隻急匆匆飛回家的鳥雀,看著它們在樹木間發出悉悉索索的聲響。
還有一隻狐狸從窩裡伸出腦袋安靜又好奇地看著人走過,沒有多少畏懼的意思,眼睛在暗沉沉的天色裡好像會發出幽綠色的光。
在馬賽人居住的地方,它們不需要害怕任何人。因為這個種族的人不會捕獵獅子之外的野生動物,反而會把它們當做和人類一樣有靈性的生命尊重。
“我知道,不然至少會被啄得流血,可是真的很疼啊。”
納吉布鼓起臉,用手掌揉了揉自己有些泛紅的額頭,露出一個有些沮喪的表情。
北原和楓側過頭,他明白對方反複提起那隻鳥背後有些孩子氣的心思,但是也不打算戳破,隻是眨了眨帶著笑意的橘金色眼睛。
納吉布甩了甩腦袋,抖落一節摔在他身上的肥碩青蟲,抬頭看著遠處正在下雨的草原,試圖通過四周被雨幕遮蓋的模糊視野看到天際的樹木和動物。
但很快,他的目光又挪了回來,有些試探地看了一眼自己身邊的人:“北原?”
北原和楓側過頭看他,在對上那對一眨一眨的深褐色眼睛三秒後,終於忍不住笑了起來,把人抱到懷裡,主動揉了揉他的腦袋。
“好啦,我的確很擔心你。”
旅行家笑著歎了口氣,垂眸看著這個眼睛一下子亮起來的少年:
“回去給你擦藥,我剛剛還在想我把治療紅腫的藥放到那個夾層了——然後突然發現似乎問旅館裡的人們要一點草藥就行。”
納吉布呼出一口氣,眼眸彎了起來。
他現在身上一點也找不到之前鬱悶抱怨的影子了,甚至主動環住旅行家的脖子,踮起腳尖碰了下腦袋。
“所以說北原在這個方麵很笨啊。”他有些驕傲地說道,“我早就想到這一點了。”
其實這種行為更像是不願意麻煩彆人,但這在納吉布的眼裡就是笨。在社交方麵,他是很樂意把這個大人當成一隻雛鳥,塞在自己的羽毛下麵的。
北原和楓沒有反駁,隻是有些縱容地輕微咳嗽了一聲,在這個短暫的擁抱結束後伸手拉住對方的手,繼續行走在這片陸陸續續用木板鋪就的道路上。
特製的長靴踩在木板間泥濘的土地裡,發出粘稠的“啪嘰啪嘰”的聲響,帶給人一種略顯不適的黏膩感,就像是踩進了一坨史萊姆裡。
旅館在不遠的地方,幾乎是依靠著樹木建造起來的,高處的幾層看起來幾乎像是樹屋。有幾個馬賽族孩子蹲在樹下麵看著,大概是在看往樹上麵竄的螞蟻,或者說是彆的什麼動物。
“好漂亮的螞蟻!”
一個孩子用好奇的聲音詢問道:“它是找不到家了嗎?我們怎麼送它回去?”
“我們可以先把它帶回房子裡麵,然後等雨停,這樣晴了後它就可以回家啦。”
另一個孩子很小大人地回答,接著一群孩子就開始鬨哄哄地抓螞蟻,用手心捧起來跑回旅館裡去了,路上還嘰嘰喳喳地笑鬨著,留下一大串孩子氣的喊叫。
“嗨呀!那隻螞蟻咬我!”
“那你把螞蟻給我啊,怕疼的都是膽小鬼!”
“才不呢——!我不怕疼!我是高興!”
北原和楓聽著耳邊熱鬨的聲響,嘴角勾起一抹微笑,把雨衣掛在旅館的架子上,聲音裡帶著溫煦的笑意:“說起來,這裡每次下雨都是這麼熱鬨的嗎?”
“因為下雨沒有辦法去放牧,所以我們也隻能在房間裡麵聚在一起玩了啊。”
馬賽族的一個年輕少女在椅子上抬起頭,用很輕快的語氣回答道:“你們打算去洗個熱水澡嗎?我看衣服都濕掉了。”
“圍著烤烤爐火就差不多了,沒必要特意洗個澡。而且下午雨停後我們就要出發去塞倫蓋蒂大草原深處,但有些東西還沒收拾好呢。”
北原和楓笑了一聲,看向脫下雨衣就蹦蹦跳跳地問人找治療紅腫的藥膏的納吉布,像是突然想起來了什麼,詢問道:“對了,你們這裡有簡單的醫療植物的圖鑒嗎?”
“嗯,等我把這一頁看完。”
少女抬起頭,很燦爛地笑了起來,黝黑的麵孔上露出皓白的牙齒。
這個部落作為進入了旅遊業的馬賽部落,本身就與外部文明的接觸度非常高,不少年輕人也在汲取著外來的文化知識。
她就是其中的一個。雖然沒去過學校,但這位姑娘也在努力地學習各種新奇的思想和理論,並且樂此不疲。
北原和楓對於這種人一向都是很尊敬的,於是微微點頭後便不再打擾她看書,而是加入了大廳裡正在熱熱鬨鬨開著聚會的人。
馬賽人部落都在旅館裡麵哼著歌,把一個很大的彩燈掛在大廳中央,看著這些燈光五彩斑斕地照射出來,發出很單純的快樂聲音。
不像是在招待客人的時候使用的英語和斯瓦西裡語,他們這些歌都是用馬賽語唱出來的,聽上去有一種動人而蒼老的韻味。
還有幾個人在用自己隨身的長矛玩鬨似的比比劃劃,拿著一壺牛血互相開著玩笑,說著草原上麵發生的趣事。
“說起來,今天吃什麼?”其中一個人喝了一半碗牛奶,突然朝身邊人詢問道,結果對方也茫然地轉向了另一個人。
馬賽人一般一日幾餐都是牛血牛奶,在接觸到外來文明前從來想過碰那些植物和野生動物的肉。不過他們現在也與時俱進地開始嘗試傳說中的碳水化合物了。
——畢竟這個部落也是搞旅遊業的,旅客的食物也是他們負責,而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茹毛飲血的生活方式的。
比如漿果餡餅就很不錯嘛,這位旅行家的手藝的確是很好。但是他們現在還是對每天吃什麼沒有多大概念,古早的傳統不是那麼容易就改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