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7章 神女(2 / 2)

在月光下,這位姑娘有著一張極美的麵孔,甚至更接近於線條柔和的聖潔,象牙般的白皙與珍珠的光澤集中在她的身上,純黑色的頭發有些淩亂地披散而下,那對動人的水色眸子就像是最光線瑰麗的寶石,美得如在夢中的神女。

她注視著麵前的旅行家,懷裡抱著一捧枯萎的百合花,很輕盈地眨了下眼睛,眼睫如同撲向燈火的殘蝶。

如果說上帝真的在第七天造了人,那麼她絕對是畢業級彆的作品。在“美”上麵,就算是旅行家仔細思考了記憶裡見過的那些人,也不得不承認她的確漂亮得無出其右。

“大概是因為我曾經去過法國巴黎,而你說起話來有一種……巴黎人的口音。”

北原和楓在短暫的注視後就收回了目光,對著麵前的人很抱歉地笑了一下,聲音很輕地為其解釋道。

然後他轉過身,打算離開:畢竟他可是答應西格瑪要早一點回去的,更何況現在的情況怎麼說都是他打擾了對方唱歌。

女子歪了一下腦袋,似乎有那麼一個瞬間笑了起來,很輕盈地跳下箱子,追上去拽住北原和楓的衣角。

“彆走哦,我還想問你一下的。”

她抬起眼眸,笑得燦爛如花開,懷裡枯萎的百合和她的麵孔形成鮮明的對比。

“想上我嗎?親愛的。”

她這麼問,同時慵懶地用蔥白的手指撥弄了一下自己的頭發,聲音裡帶著魅惑般的沙啞。

那對水色的眼睛很美也很動人地眯著,落著柔和而迷離的月光,幾乎模糊了本身的色澤。

北原和楓用力地咳嗽了一聲,換過頭無奈地看著麵前的人:“那個……姑娘,我對這個沒興趣,而且我答應家裡麵的孩子早點回去了。”

“哦。”

她眨眨眼睛,在聽到這話後歎了口氣,聲音聽上去有點憂鬱:“竟然因為這點事就放棄,真不像是個男人,還有,叫我神女就可以。”

第一次看到這麼主動和熱情的人的北原和楓目光尷尬地飄走:“好的,神女小姐。”

怎麼有一種在美國再次感受到了巴黎紅燈區人們的熱情的感覺……是錯覺吧……

但女子的手還是沒有鬆開,她認真地看著北原和楓,很認真地注視著,最後目光落在他的那一對眼睛上麵,從裡麵看到橘金色的自己,還有明亮的月光。

“你去過巴黎?”她問,然後很燦爛地笑了起來,感覺自己似乎問得有點傻,因為對方之前說過這句話。

不過她笑得的確很快活也很開心,笑得最後都咳嗽了起來,一邊咳嗽一邊斷斷續續固執地發出笑聲,最後乾脆拽著對方陪自己在街道上麵坐了下來,抓住對方的肩膀發瘋似的咳嗽和笑。

“噗哈哈哈——咳咳咳,你這種人,竟然沒有在巴黎,咳咳,被那群女人和男人給扒皮抽筋榨骨吸髓啊,哈哈哈哈,我可沒見過幾個人在離開巴黎後還是笨蛋的,哈……咳咳咳咳!”

她用手背抹掉自己的眼淚,但還是在咳嗽,而且愈演愈烈,到最後甚至咳出鮮紅的血液出來,盛開在嘴角和裙子上,如同玫瑰花一點點地綻開。

北原和楓愣了愣,然後握住對方的手,在看到有血被咳出來的時候表情瞬間就嚴肅起來,想要拽起對方,但是被她很固執地縮了回來。

“咳咳咳,不需要,肺癆而已,不是大咯血就沒事。還有放心吧,我是不會傳染的類型,咳咳咳!咳……嘔。”

她反拽住北原和楓的手腕,勉強睜開眼睛,斷斷續續地拚湊出了兩句又開始咳嗽,又有血跡從嘴角冒出來。

在確定對方不會把自己帶到醫院後,這位自稱為神女的人乾脆就窩到了北原和楓的懷裡,很疲憊地呼吸和咳嗽著,任由對方不輕不重地拍著自己的脊背。

北原和楓皺著眉,看著懷裡幾乎是奄奄一息的女人,心裡很有點立刻打一輛車把對方帶到醫院去的衝動,但最後還是沒有這麼做,隻是幫對方擋著夜晚的冷風,順便還把自己的外套套在了這個衣著過於單薄的女人身上。

她身上的絲綢衣服暈染開大片大片的血液,像是無數的花盛開,麵孔中透著疲憊的蒼白與緋紅,目光失神地望著天空,讓她像是在花叢中仰望著月亮的神女像,或者正在墜落的天使。

“哈,好些了,謝謝。”

在咳嗽聲漸漸止息之後,她用一種帶著疲憊的嗓音說道,但是目光還是直愣愣的,甚至連挪動都懶得挪動。

北原和楓伸手在她的眼前晃了晃,眉眼裡帶著對這個陌生人的擔憂,聲音中也夾雜著細致的委婉和生怕觸碰到對方某個禁忌的小心:

“這件事我可以幫忙嗎,神女小姐?”

“……不。我不想去醫院,我就是一個偷渡客,而且我也沒有錢。”

她的目光終於挪動了一下,像是瀕死的魚那樣喘息著,在積蓄起一些力氣後推開北原和楓,有些踉蹌地站起身,像是什麼都沒有發

生那樣順了順自己的頭發,然後抬起頭,用略顯寡淡的語氣開口說道。

北原和楓安靜地看著,但是微微皺起來的眉很好地說明了他沒有被這個答案說服。

神女自然也看出來了,因為那天的夜色真的很好,月光與雪光從四麵八方湧過來,能很清晰地能讓人看到故事字裡行間所有被標注的細節。

她有些沉默,指尖在觸碰到自己身上披著的衣服後飛快的瑟縮起來,好像那不是一件溫暖的衣服,而是童話故事裡某個女孩為自己變成天鵝的哥哥所披上的蕁麻。

“好吧。”神女發出一聲很短促的聲音,最後不得不妥協了一步,大概是她們這種職業早早地就習慣了馴服於男人的固執。

她用一種和月光與雪同一種顏色的目光看著北原和楓,像是某種花盛開時的樣子和色彩,但是遠遠比那還要濃烈的多,因為花還透著過於濃鬱的香氣。

“給我帶一捧花吧,明天。我很想看到花,但是我沒有錢。”

這個仿佛自身就是行走的“美”的人側過頭,低笑了聲,用一種百無聊賴的口吻說道:

“如果可以的話……好吧,其實我覺得你要是睡了我,我大概會更高興一點,但是你可真不是一個男人。真是的,本來今晚我還能找到一個人陪我上床的,全被你毀了。”

她攏了攏衣服,可能是夜晚太冷的緣故,她最後沒有把外套脫下來。

“至於名字……”

“要寫你的名字嗎?”

兩個人幾乎同時開口,然後都陷入了一種安靜的沉默。北原和楓看著對方,她在短暫的驚訝後勾勒起唇角,一瞬間美得有點讓人失神。

“讓,這麼叫我就行了,親愛的。越親昵我越高興,希望下一次見麵的時候你能用稍微曖昧一點的語氣把這個單詞說出來。”

“啊,抱歉,這個我可能一輩子都學不會。”

北原和楓無奈地吐槽了一句,也沒有想著要回來自己的外套,而是目光落在對方麵前枯萎的百合花上,最後笑了笑。

“讓。”他說,但是並沒有對方所要求的曖昧的語氣,甚至相對來說平淡得有點過分,就像是平時說話那樣,沒有任何的區彆,一如既往的溫和與柔和的嗓音。

對方對此不屑地“切”了一聲,美麗的眼睛眯成一個充滿誘惑的姿態,接著披著對方的外套就走到了夜色中的小巷子裡。

——所以,接下來到底去哪裡找一個人陪自己度過這個晚上呢?

她摸了摸自己的嘴唇,走在小巷子裡麵,隱藏住了內心所有的思緒,臉上笑容燦爛,一如既往,漂亮的就像是最美的花,糜爛得就像是最美麗最肮臟最無藥可救最墮落最不想看到光明最不像人形的一團爛泥。

啊,去富豪區勾引一兩個有錢人吧。

讓·熱內想到,嘴角勾起來,水色的眼睛波光粼粼,在月色下有種濕漉漉的美感。

她已經忘掉自己之前某個瞬間想的東西了,或者說把這個當成了某種幻覺。

說實在的,她沒有感受過所謂的溫柔,她唯一能感受到的就是黏糊糊的觸摸,溫熱的血肉覆蓋堆疊,含糊熱情的無聲表達。那種東西永遠是柔情的,像是月光與太陽,總是如此深情地眷顧著她——但她真的沒感受到過溫柔。

所有的愛屬於神女,屬於年輕的美麗,屬於盛開的鮮花,屬於某種誘人的事物,隻不過順便落在了她的身上,但這就讓她感到足夠的幸福,她畢竟是一個很好滿足的男人。

“嗨,親愛的——”

她看到一個人,挑眉愉快地打了個招呼,然後發現自己好像不需要說出後半句話就夠了。

啊,那就夠了吧。

真是一個美好的晚上,明天的事還是明天再想好了,親愛的,晚

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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