蕾切爾想了想,伸出手指,在北原和楓的肩膀上一筆一劃地寫道:[如果有一隻胖乎乎的犰狳在我腳邊的話,那就是我們一起倒黴了。]
兩個人在這句話“說”完後,互相看了一眼,然後很有默契地笑了起來,顯然是想到了一隻正在思考人生的九帶犰狳被莫名紮了一身釘子的倒黴模樣。
“犰狳啊,我以前總是聽說有人朝它們射擊子彈,然後子彈被反彈回來的新聞。”
北原和楓側過頭想了想,然後用輕快的口吻說道,眼底帶著再明顯不過的笑意:“不過那家夥好像其實沒那麼防彈。”
蕾切爾點點頭,表示的確是這個樣子,然後用她那隻沒有拿傘的手比劃了起來,配合著臉上麵的表情,成功地讓北原和楓和西格瑪都認識到了犰狳這種生物與人類的關係到底有多讓人感覺哭笑不得。
比如說因為這種生物視力實在太差,個子又太矮,所以在南部的某些高速公路上被車子壓死的身體鋪了一地,成為了著名的車輛減速帶。
比如說曾經人類也不知道抽了什麼風,覺得這種生物很好吃,吃了許多後發現這玩意竟然是麻風病毒的載體,現在已經被全麵禁止食用。
值得一提的是,蕾切爾在做那個表示吃的動作的時候,還很配合地做出了張大嘴“猙獰可怕”的表情,牙齒清脆地碰了好幾下。但是就北原和楓的觀感而言,對方的樣子更像是“你這樣可愛的小貓咪是要被媽媽吃掉的”的表情。
雖然也有點hentai,但是hentai的方向完全不對,看上去甚至有點可愛。
北原和楓為了確定自己的感覺沒錯,還特意回過頭看了一眼正在忍笑的西格瑪,然後十分自我肯定地點了點頭。
果然是很可愛的小姑娘吧?
蕾切爾顯然也注意到了兩個人之間偷偷互動的小動作,眨巴兩下眼睛後就意識到了自己的問題,於是乾脆做了個鬼臉,看著終於笑起來的西格瑪,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她的兩隻腿很有節奏地在樹上麵晃來晃去,就像是蕩秋千,動作輕盈而又愉快。
好高興——是和平時做研究和觀察環境的時候完全不一樣的高興!
蕾切爾很愉快地眯著眼睛,也不在乎北原和楓的手搭上了自己的腦袋,抬頭看著不遠處爬到河裡麵隻露出鼻孔的鱷魚們,感覺自己此刻的心情軟乎乎的,就算是沾上了森林的雨水也沒有變得潮濕和沉重。
她想要回去做秋千,想要唱歌,還想要……嗯,去捉一隻鱷魚回來當觀察對象!
小姑娘想到這裡,睜開眼睛,那對在外人看來顯得優雅而溫和的淺色係雙眸裡麵充滿著狡黠與靈氣,伸手拽了拽北原和楓的袖口,快速地在自己手機上打了一段字給他們看。
[對了對了,我之前聽說你們想要釣鱷魚,可以幫我一個忙嗎?我其實也需要找一個密西西比河內的大型爬行類動物作為樣本
,好完善一下我最近正在進行的一個研究。]
“你也想要捉一隻鱷魚?”
北原和楓看完後,有些詫異地望了一眼麵前這個看上去給人的感覺乖巧又矜持的小姑娘,得到了對方肯定的眼神後無奈地笑了笑,望向了笑容戛然而止的西格瑪。
“你們兩個為什麼對於這種看起來就很危險的動物那麼執著啊!”
西格瑪的臉一黑,忍不住沒好氣地開口道,氣勢很足地回望著這兩個正在用期待的亮晶晶目光看著自己的人,感覺自己真的是上輩子倒了大黴才遇見了他們。
從一般理性上來講,西格瑪根本不想跟著他們去乾這麼危險的事情。他在非洲和熱帶雨林可是見識過鱷魚這種生物到底有多可怕的。
可是……
年輕人看了一眼正在自己頭頂,努力接住從上而下掉落的雨水的小藍傘,又看了一眼把自己抱在懷裡的北原和楓,最後認命般地歎了口氣。
他上輩子到底是多倒黴啊。
——所以今晚的烤肉他要吃三倍的!把屬於彆人的那一份也吃光!
雨還在下著。
[其實一般情況下,隻要我不主動傷害或者挑釁野生動物的話,這些動物是不會主動攻擊我的。而且我特彆受動物歡迎哦。]
躲在一棵樹後麵的蕾切爾輕輕快快地用手指敲出一串字,然後彎起眼睛笑:[這一點是不是很厲害?雖然我也不知道為什麼。]
三個躲在遮蓋物下麵的人現在已經從樹上麵下來了,位置離那群鱷魚不遠也不近,下雨的天氣很好地遮蓋住了他們身上的氣味,那群鱷魚似乎也沒有注意到他們,還在這片水域遊蕩。
“北原也特彆受動物歡迎。”
西格瑪小聲地說道:“上次我們在紐約的公園裡坐著的時候,北原他差點被動物園裡麵的流浪貓給埋了。”
他可還記得呢,那十幾條流浪貓好奇地湊到北原和楓身邊,“咪嗚”“咪嗚”地窩在他腳邊和身上蹭來蹭去討要食物的親近景象。
甚至就算是給了食物也不願意走,一個個翻出白肚皮,甜甜地用夾子音撒嬌,儼然把坐在長椅上的旅行家當成了一個溫暖的巨大貓爬架。
就連那群喜歡埋在北原和楓身上的鴿子都被它們趕跑了,之後見了麵也隻敢在四周委屈地咕咕叫,不敢再一鼓作氣地飛撲上來,生怕那群貓竄出來給它們幾爪子。
“咳。”北原和楓顯然也想起來了這件事,側過頭有點不自在地咳嗽兩聲,把手指放在西格瑪的唇邊,止住了對方的話題,在蕾切爾好奇的目光下有點無奈地笑笑。
“有時候太被喜歡也不是什麼好事。”他嘟囔了一聲,“有幾次我睡著睡著,睜開眼睛就發現一條蛇鑽到了我懷裡。差點把它給壓扁了。”
“噗。”
蕾切爾發出一個氣音,也不避諱,而是蹦蹦跳跳地撲到北原和楓的身上,把自己的手指揣在旅行家圍巾下麵,輕快地笑了起來,淺黃綠色的眼睛勾勒出一個好看的弧度。
真的很暖和哦,怪不得那群蛇這麼喜歡。
她翹起嘴角,飛快地做了個口型,有點依依不舍地把捂暖和的手指伸出來,然後被北原和楓有些無奈地捉住,塞到了自己的口袋裡麵去。
“這樣行了吧?”旅行家揉了一下蕾切爾的腦袋,溫聲地提醒了一句,“就算是春天,下雨的時候還是要注意保暖。”
他感受到了對方手指有點偏涼的溫度,大概是這個少女在跑過來的時候沒有擋好風,體表失去了不少溫度。
西格瑪有些羨慕地望望,最後強行把自己的目光扯了回來:自己可是靠譜的大人了,才不會計較這些,而且把手放在彆人的口袋裡捂著也太幼稚了……沒錯,就是這樣!
蕾切爾愣
了愣,接著有些不自在地踮了下腳尖,轉過頭假裝自己一直正在看鱷魚,觀察著有沒有機會把其中一隻鱷魚與彆的鱷魚分開。
濕漉漉的水沾在她的頭發上,把發絲濡濕後順著滑落,最後凝固成一滴滴渾圓的小珠子掛在發梢,乍一看像是水晶懸掛的幕簾。
北原和楓帶著溫柔味道的視線短暫地看了一會兒這個女孩,然後目光落在了草叢裡,微微詫異地眨了下眼睛後,伸手往草叢裡一捉,然後緩緩攤開手掌。
在手掌的中心,所露出來的是一隻鱗粉殘破的小巧灰蝶。對方有氣無力地顫抖著翅膀,不完整的鱗粉讓它沒有辦法在雨裡保持自己的乾燥,而雨珠的砸落對於它來說更是雪上加霜。
北原和楓看了一眼就迅速地把手掌合攏,算是給了它一個短暫的庇護所,同時發出了有些疑惑的一聲:“這是……一隻從捕蟲網裡麵掙脫出來的灰蝶?”
他和法布爾也相處過一段時間,想要辨認出來也不難:如果沒有人為乾涉的話,自然界蝴蝶的鱗粉脫落這麼多的可能性很少。
更何況這還是春天,絕大多數蝴蝶剛孵化還沒有太多日子。
西格瑪也愣了一下,很明顯意識到了這個意味著什麼,畢竟他和北原和楓可沒有對蝴蝶做過什麼事情,光是看蕾切爾好奇的表情也知道不是她做的。
“也就是說,這裡又有新客人了?”西格瑪摸了摸下巴,忍不住吐槽了一句,“這片森林一般不是很少來人嗎,怎麼這麼熱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