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6章 吉他與陽光與蝴蝶(1 / 2)

“鐺鐺鐺!”

一連串錘子敲擊釘子的聲音響起, 清脆的聲響在森林裡麵穿去了很遠,一下子讓不知道到底有多少的飛鳥呼啦啦地飛上了天空,嘈雜的翅膀拍擊聲響成一團。

蕾切爾舉起手, 躲過一隻擦著她臉頰飛過的灰色椋鳥, 翻身躺在了軟絨絨的青草上,那對淺黃綠色的眼睛裡笑容顯得清澈又明亮, 嘴角也微微上揚, 微微泛紅的臉頰上麵落滿了密西西比河燦爛的陽光。

她家附近是這片森林裡的一小塊開闊地,正好沒有樹木的遮擋, 大片大片明淨的藍天就鑲嵌在濃綠中間, 如同地麵上湖泊的鏡像, 陽光照下來的時候溫柔又漂亮。

“唔——”

好漂亮!

年輕的環境學家愜意地眯起眼睛, 發出長長的呼氣聲, 抱著自己懷裡剛打好釘子的木板,在高高的鮮花與草叢裡麵生了個慵懶的懶腰,順便把想要爬到自己身上的一隻小負鼠抱在懷裡,蹭了蹭對方灰白的皮毛。

平時她是從來不會太在乎這些的, 但是有了朋友之後就對於這些東西格外地在意起來, 就像是突然覺得自己需要一個秋千那樣,好像生活裡多出來了許許多多的新變化。

[長胖了哦,小家夥。]

蕾切爾摸了摸懷裡的負鼠, 撓了撓對方的肚皮,也不在意對方身上可能攜帶的病毒,笑盈盈地對著它做了個口型。

反正她的異能可以解決這些問題,也沒有必要太過在意。

“吱?”小負鼠很顯然沒理解, 睜著一對烏溜溜的眼睛看著她, 然後細細地叫了幾聲, 討好地用爪子扒拉扒拉她的口袋,想要從人類這裡得到它喜歡的事物。

[呆。]

蕾切爾戳了它腦袋一下,有點好笑地把口袋內側的堅果拋了出去,看著這隻負鼠慌慌忙忙地跑去撿,又翻了個身,把臉頰埋在草地裡。

負鼠本來就不是很聰明的動物,但是這樣呆呆的也挺可愛——至少小負鼠毛絨絨的小巧樣子配上這種呆呆的眼神也挺相得益彰的。

“蕾切爾,你又在逗負鼠了?”

西格瑪把蕩秋千的繩子在兩棵相離很近的樹上拴好後,抬起頭看到的就是這幅場景,也忍不住笑了一下,開口說道。

蕾切爾·卡遜和北原和楓一樣,天生的動物親和力讓動物總是喜歡親近他們,讓他們整天就被淹沒在各種各樣毛絨絨的海洋裡。

少女轉過頭看著樹上的西格瑪,隻是彎了彎眼睛,沒有說話——她也沒有辦法說話,但是她挪了挪身子,把另一個被陽光點綴得金燦燦的花草叢讓了出來,同時留下了懷裡的木板,伸手摸了摸另一邊窩著的負鼠一家子,目光柔和。

“吱吱吱?”

差不多有貓那麼大的負鼠媽媽趴在蕾切爾的身邊,疑惑地歪了下頭,短短的尾巴晃來晃去,身上背著七八隻小老鼠大小的負鼠崽子,發現少女隻是單純想要摸摸後就放鬆了起來,繼續懶懶散散地曬著太陽。

在不遠處,三隻浣熊正疊在一起,尾巴勾著尾巴,努力地想要朝北原和楓的膝蓋上麵跳,但最後總是被趴在北原和楓肩上的一條漂亮的珊瑚蛇給凶巴巴地瞪回去,隻能委屈地“吱吱”叫,盤在旅行家的腳邊。

一隻白尾鹿趴在樹邊上,腦袋埋在有著濃鬱芳香的花叢裡,打了個小小的哈欠。還有蝴蝶落在它的身上,如同淺灰褐色的土地上盛開出了微微顫抖的鮮花。

“好啦,你們幾個——”

本來想要在太陽下麵打個盹的北原和楓無奈地睜開眼睛,看著在自己身邊蹭來蹭去的幾個小家夥,有些縱容地歎了口氣,把珊瑚蛇當做圍巾環在脖子上,然後把那些想要跳上來撒嬌的浣熊挨個抱起來摟住。

好極了,這下他身上的浣熊數量是坡的三

倍了。等會兒說不定更多。

旅行家這麼想著,有些好笑地挨個搓了搓這些小家夥的腦袋,任由自己的衣服被它們用尖的銳的爪子勾住,感受著這群活潑的小家夥在自己懷裡興致勃勃地亂拱。

與毛茸茸的生物進行的擁抱總能給人帶來一種特彆的滿足感,尤其是在能夠感覺到它們身上的安心、親近與毫無保留的信任的時候。

“吱吱!”“噝!”

小動物在興奮地適應了一下新位置後,也很高興地貼著北原和楓,直到旅行家把它們全部都放下來為止。

然後北原和楓就把放在躺椅邊上的一把吉他拿起來抱在了懷裡,看著似乎躍躍欲試地碰一下吉他的動物們,也不惱,而是換了個姿勢,左腿的小腿搭在另一隻腿的膝蓋上。

他低下頭,用帶著笑意的眼神看著這些小家夥,問道:“想聽什麼歌?”

裡麵有浣熊眨巴眨巴眼睛,一翻身露出了肚皮,吱吱叫喚了起來。

不要聽歌,要摸毛毛!

北原和楓對此笑了笑,沒有多說什麼,而是想了想,試探著彈撥起了吉他弦,很快,稍微有點猶豫的聲音變得流暢了起來,在短暫的試音完成後,旅行家靠在椅背上,悠閒地閉上了眼睛。

在日光下,屬於吉他的聲音有一搭沒一搭地響起,帶著一種天然的懶散腔調,應和著北原和楓故意放緩和壓低的柔和法語歌聲,就像是漫長到足夠淹沒人一生的時光。

“je suis tenaire

mais je suis encore vert

pour l"amour y a pas d" ge

et je suis prê t pour le mariage……”

本來躺在地上的蕾切爾歪了下頭,然後也跟著音樂眯起眼睛笑起來,乾脆撐起身子,跪坐在草地上,仰起臉,口中有樣學樣地發出斷斷續續的輕盈的哼唱聲:

“哼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少女的聲音很輕,像是喉嚨不怎麼習慣一口氣發出這麼長的一串聲音,聽上去更像是小貓的軟聲軟氣的哼哼,或者是陽光下朝天空飛去的彩色氣泡,又或者是蝴蝶輕薄精致的翅膀。

已經把木版從蕾切爾那裡拾起的西格瑪剛剛把秋千給完全做好,然後就聽到了兩個人唱歌的聲音,忍不住笑了笑,然後測試了一下拉力。

兩根繩子很牢固,而這兩棵樹栓著的樹枝水平位置也基本統一,摸上去也相當粗壯,可以說隻要不蕩得太過分,一兩年內就不會出現什麼安全上的問題。

第一次做秋千的西格瑪看著自己的成果,淺灰色的眼睛亮晶晶的,忍不住有點驕傲地翹了下嘴角,然後蹲下身子摸了摸身邊白尾鹿的身子,在對方抬起頭前就笑著從半人高的花叢裡跑了過去,拿著自己之前放在一邊的花束坐到了蕾切爾的邊上。

就是對方之前給自己讓出來的位置,此時已經被太陽烤得暖烘烘的了。

少女也看了他一眼,口中還在哼著調子,眼裡含著明亮的笑,那頭長長的頭發垂落而下,就像是碧綠的森林瀑布在綠地上流彙成的湖泊,有著一種水晶般璀璨的光澤,與她身上百合花一樣綻開的裙擺完美地融合成一副動人的畫。

“有蝴蝶落在你頭上了。”

西格瑪把花束遞給她,然後笑著說道。

雖然被蕾切爾逗過很多次,但是西格瑪其實從來都沒有對對方生過氣。一方麵是眼前的少女是一位殘疾人,另一方麵是他也知道,其實對方也沒有什麼惡意。

“嗯。”

蕾切爾停下歌聲,簡單地應了一下,然後手指碰了一下耳側停留的彩蝶,淺黃綠色的眼睛在日光下很柔和地彎起

——然後那隻蝴蝶就乖巧地飛到了她的手指上,一直停留著,直到少女蔥白的手指一點點地挪到了西格瑪的麵前。

那是一隻很漂亮的蝴蝶,合攏起來的前翅深橘,後翅淡橘,被黑色的細紋優雅地分割出極具現代主義風格的圖案,而翅膀的周圍仿佛鑲嵌著一圈有著白色鑽石的黑帶。

君主斑蝶,又稱帝王蝶的稀有蝴蝶。

“前些年我在這裡養的,沒想到真的有了一片蝴蝶的群落。”

蕾切爾抿了抿唇角,然後笑了起來,另一隻手握著的手機裡有條不紊地播放著清雅但缺乏感情的女聲,但是舉起蝴蝶的那一根手指動都沒有動:“這裡後麵還有一大片乳草呢。”

西格瑪驚訝地看著這種在全世界負有盛名的蝴蝶,微微愣了一下,然後試探性地嘗試去碰一碰它的觸角,然後就看見這個大家夥緩慢又優雅地落在了自己的掌心,然後張開了翅膀。

他一時間有點不知道該怎麼說話:他明白,這肯定是蕾切爾在上次看到自己對那隻灰蝶這麼上心後才想出來給他看這隻蝴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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