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爭,所有的戰爭,都是沒有任何對與錯,正義與邪惡的區彆的!所謂的戰爭,就隻有陣營分彆而已!”
少女用著那清脆而空靈的嗓音,那居高臨下的聖母悲憫的語氣,看破紅塵萬事的空靈,仿佛自己深刻解讀戰爭與和平的本質的傲然,這樣說著。
同塵君默然,又是這種糟糕的狀態,目不能視,口不能言,唯能聽到聲響。
少女那抑揚頓挫的說教還沒有停止——
“一旦開戰,不論是戰爭的哪一方陣營,都總能找到自己的理由,在他們看來,他們就是正確的,正義的,而在對手看來,他們是不正義的,錯誤的,但是反之,也是一樣的。所以,我希望你們明白,戰爭根本就沒有正義與邪惡之分!”
同塵君覺得,她可能不是在和自己說話?因為聽起來像是在發表什麼演講之類的,而不是在和他單獨交流。
時間過去了一小段,同塵君還是沒有融進新的身體,2020也非常著急:“大佬大佬你再等等,我很快就能把你塞進去了!”
這慌裡慌張的聲音,一聽就能想象得到這隻小黃雞是焦急的如何上火,估計它也滿頭大汗了。
“你們覺得吉片法修西星人是邪惡的,可是戰爭一旦開始,吉片法修西星人也一樣會死亡,吉片法修西星人和你們一樣,他們也有親人,愛人,朋友,愛他們在乎他們的人,也一樣會為他們的死亡而感到痛苦,這樣,殺死吉片法修西星人的你們,又有什麼嘴臉說自己是戰爭中正義的一方呢?”
“開戰後,吉片法修西星人對海藍星人做的,和海藍星人對他們做的,會有什麼本質上的區彆嗎?不過是半斤八兩罷了!”
沉默了一會兒,同塵君有了一個問題——
她口中的戰爭是哪一方挑起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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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在2020的艱苦奮戰之下,同塵君成功融入了這具感覺起來似乎不太妙的身軀。
他抑製住了腦內嗡鳴,暫且壓下了察覺到這具身體神識空虛的疑惑,緩緩地睜開眼睛。
同塵君發現,自己現在正處在一個完全封閉的正方體的空間內。
周圍的牆壁都是特質的光滑可鑒的純白金屬牆
,牆麵之間沒有任何縫合的痕跡,一切看起來是如此的冰冷而死氣沉沉。
而同塵君,則坐在一個同樣是金屬製的椅子上,手和腳,都被扣上了冰冷的金屬鐐銬。
同塵君眉毛一挑,他這是被囚.禁了?看起來,像是一個犯人啊。
在他的正對麵,隔著無形的禁錮,正坐著一個長得極為奇特的“人”。
這個“人”,他大體上和人類非常相似,頭,軀乾,四肢,但是也隻有大體上相似了。
因為這個“人”的皮膚是水潤光滑的淺青色,但是這皮膚像是蛇皮一樣掩蓋了所有的內裡,不像人類還能看到血管。
而且他的五官極為深邃,深邃得仿佛真的是刀削斧砍一般,他眼睛的輪廓占地麵積尤為可觀,青蛙看了都得喊一聲六六六的那一種可觀。
他的頭發不像是人類的頭發,更像是一根一根可以悉數數清楚的奇特纖維物,有種輕飄飄的感覺。
他身上的衣服,完全貼緊了身體,而且和皮膚一個顏色,乍一看,就好像是穿了一層同類的皮。
這人長得比上個世界那些半人半妖,因實力不夠而化形不成功的妖怪們還磕磣人,這是同塵君看清楚對方之後,給對方的第一個評價。
在這個“人”的手腕上,有一個造型奇特的皮膚凹槽,這個凹槽上部彈出了偌大的一個透明屏幕,同塵君剛剛眼不能視但是能聽到聲音,聽到的那個空靈的少女音講解“戰爭啊”“正義啊”“邪惡啊”“對錯啊”之類的,就是從這個屏幕裡發出來的。
同塵君終於看到了給自己“思想輸出”的是何方神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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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屏幕裡,那是一個穿著剪裁得當,完全貼膚的奇怪衣服的少女,她倒是長得是同塵君記憶之中“人類”應該有的樣子,黑發黑眼。
但也正是因為這樣,那貼膚的衣服,這個少女穿起來有點奇怪,因為她的皮膚是白裡透紅的嬌嫩,她穿著和眼前這個“人”類似的衣服,卻感覺並不那麼自然,乍一看,就好像是被一層淺青色的蛇皮給裹住了似的。
視頻仿佛是在直播,在同塵君觀察周圍的時候,少女依然在高昂著頭,麵對著堆砌在麵前無數的麥克風,在一
群花團錦簇中,眼神堅定地看著攝像頭,繼續自己神聖的思想輸出——
“吉片法修西星人在曾經的戰爭裡,也曾全民奮鬥,哨兵戰死星際,向導精神竭力而亡,普通的女性吉片法修西星人甚至靠出賣自己的身體,來為吉片法修西星提供更多的戰爭資金,而無數吉片法修西星人也妻離子散,悲痛欲絕……”
“一旦開戰,吉片法修西星人難道就不可憐嗎?吉片法修西星人難道就不淒慘嗎?都是一樣的!談什麼對與錯,談什麼正義與邪惡?在我看來,戰爭根本就沒有這種分彆。”
“吉片法修西星人一樣要在戰爭中付出無數生命,海藍星人一樣能在戰爭中獲得科學與技術的突破與社會的進步。一場戰爭,本就是雙方的政治較量,各有所得,各有所失,談什麼正義與邪惡,你們不覺得虛偽嗎!?”
“請你們記住,請你們記住!永遠,永遠,不要成為政治的犧牲品,戰爭的炮灰,為自己做出選擇吧,我的海藍星同胞們!”
所以……
同塵君蹙眉,所以戰爭到底是哪一方挑起來的?這又是一個什麼性質的戰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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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很久,一直到屏幕裡的這個少女矜持地頷首,在無數鮮花與掌聲中走下演講台,同塵君眼前那個奇怪的“人”,才終於關掉了屏幕。
而同塵君本人,也終於勉強在發呆和走神中回過神了。
這種嚴肅的場合似乎不太應該走神,但是由於那演講過於空洞,因而顯得枯燥無味又毫無營養且淺薄可笑,這導致同塵君無法自控地神思飄遠,要不是眼前這個青皮人……
暫時就叫他青皮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