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晏之真絕,這都能拿來討好如意。
三皇子惱怒,眼神淩厲的盯著他:“笑什麼笑?”當初王晏之是故意讓他扯斷佛珠,又讓他提心吊膽刻了幾日,手上全是傷就罷了,如今還要拿銀子來討好他的世子妃。
欺人太甚了。
“哦,沒空。”薛如意把盒子推開,表示沒興趣。
三皇子:“……”擦,還要他求啊。
雙方又僵持了會兒,三皇子最終放低姿態,問:“你要怎麼才有空?”
薛如意終於又抬頭看他:“今後不許喊他王二三。”
三皇子:這是什麼奇怪的要求。
“行。”
“那你走吧。”
三皇子陰沉著臉帶人走了。
薛如意立刻喜笑顏開的開始數銀票,薛二蹲到薛如意對麵盯著她嘖嘖兩聲。她邊數銀票邊道,“有話就說,彆找打。”
薛二牽起唇角,“我就想問問,王二三是什麼意思?”他隻聽過王二小,這王二三?
薛如意撇嘴:“能有什麼意思,不吉利就是。”
“不會是王晏之說的活不過二十三吧。”
薛如意抬頭盯著他,薛二訕訕舉手投降,拿著尺子該乾啥就乾啥去了。
酉時一刻,天邊的晚霞堆積,橘黃的光攀著軟綿的雲朵向外延伸,整個上京城都籠在淡淡的光暈中。
王晏之就在這個時候踏進了薛如意的院子。
薛如意正背對著他埋頭苦乾,墨黑的發用雙色蝴蝶紮著,剩下一部分散在腦後,隨著她的動作柔柔擺動。
王晏之走到她身後,微微彎腰越過她發頂盯著她手上的東西瞧。一顆精巧的佛珠已經雕成,她旁邊的匣子裡還放了五六顆同樣的珠子。
咚。
手上的珠子沒拿穩,直接滾到地下,薛如意趕緊伸手去追。撿起來後剛直起身子就見王晏之支著下顎坐在旁邊盯著她笑,整個人都沐浴在霞光裡,柔軟得如同天邊的雲朵。
薛如意心跳驀然加快,捏著佛珠問:“你來乾嘛?”
“來接你。”他眸光瀲灩,柔和似細雨潤物。
薛如意很想如往常一樣一巴掌把他拍飛,但——他今天送了她布娃娃和花。
伸手不打笑臉人。
王晏之見她不說話,乾脆替她收拾起桌上的檀香木、佛珠、木盒。收拾好後,又把那雙修長的手伸到她麵前,示意她把刻刀給他。
薛如意手緊了緊,然後慢慢放到他手心。王晏之眉眼略彎,把刻刀收進工具盒,然後一起放進木盒。做好這一切又把桌邊裝花的籃子塞到她手上,一手抱著盒子,一手牽著她,溫聲道:“走,我們回家。”
恰在此時周夢潔端著糕點走來,疑惑的問:“不坐坐?”
薛如意剛要站起來的身體又坐了下去。
王晏之苦笑:哄媳婦真不容易。
周夢潔在他們倆人對麵坐下,直接問王晏之:“聽說你今日見太子了?”
王晏之點頭,周夢潔又問:“你同他關係很好?”
“還行,我曾是太子伴讀,五歲便陪著他長大。今日隨他一起看我的老師章太傅。”他神色猶疑,似是有話沒說完。
周夢潔催促:“有話就說。”
王晏之眸色轉暗,繼續道:“太傅年前突然中風,癱瘓在床,無法言語,嶽母有空能否抽空隨我去看看他?”
“多大年紀?”
“古稀之年。”
“古稀之年。”周夢潔直白道:“這麼大年紀中風基本不太可能好,有空可以去看看,稍微緩解點痛苦還是可以的。”若是中風了立刻救治還有可能恢複,這麼大年紀都半年了,拖也托拖了。
更何況這是古代。
王晏之感激點頭:“嗯,我知道,禦醫也是這樣說。”
“嶽母,要是無事我帶如意先回侯府了。”
周夢潔點頭,王晏之一喜,拉起如意往外走。
薛如意提著花籃彆彆扭扭跟在他身後,晚風吹動倆人衣擺,飄飄然極為登對。
薛忠山從回廊另一頭過來,急匆匆問:“如意呢,聽說隔壁小王那兔崽子來了,他來乾嘛?把我們家小鳳喂成那樣,看我不削他。”
周夢潔慢條斯理的站起來,嫌棄的推開他:“削誰呢削,他至少還知道給如意送花,你呢?你送過什麼?每次過節都是一碗紅燒肉,我缺你那二兩肉?”
薛忠山被推得趔趄,委屈極了:“我工資都上交了。”
周夢潔白了他一眼:“你沒私房錢?當年追我送的也是飯票,一輩子老古董就沒浪漫過。”說完也扭頭走了。
薛忠山也不敢追,站在原地撓頭,想了想,把亭子裡那碟子糕點吃了。
花又不能當飯吃,哪有飯票實在。
他小時候是餓過肚子的,隻是下意識把自己最覺得最重要的東西送給她。
怎麼就不浪漫了?
王晏之那王八羔子,天天來補他傷害的是吧?
王晏之終於把人接回侯府了,承恩侯夫婦鬆了口氣。剛帶著人往裡走,迎麵就碰見笑吟吟的雲漣縣主。
“如意回來了,我就是來問問,我那麻將刻好了嗎??”
薛如意搖頭,“二嬸急著要?”
雲漣縣主點頭,“能儘量快一些嗎?”
“要多快?”
她伸出三根手指:“三日內能做好嗎?”她快等不及要出去掙銀子了。
三日?
見薛如意沉吟,雲漣縣主立刻道:“是銀子不夠嗎,要不再給你加一百兩,務必三日能做出來。”
薛如意:“三日後傍晚給你。”
雲漣縣主很爽快掏銀子,又開開心心走了。
等她走後,薛如意拉著王晏之就跑。王晏之不明所以,“怎麼了?”
她道:“我手上還有佛珠要雕,先前你不是說要幫我刻麻將嗎,三日我一個人完成不了,你一起啊,銀子可以分你三成。”
佛珠一顆一百兩,麻將那麼多顆才五百兩,怎麼算刻麻將都不劃算。不如雇傭現成的‘流水線工人’,分三成也才一百五十兩。
這點賬她還是會算的。
於是當天夜裡,兩人關在屋子裡鋸木頭,切木頭,雕木頭。秋夜寒涼,屋內燈影重重,裡頭傳來奇怪的聲響,加雜著薛如意間或嬌惱的聲音。
“你快點,再快點……”
“不夠深……”
“啊……弄壞了。”
在屋頂守夜的丁野剛想探頭去看,就被浮喬一把揪了回來。他不滿道:“你拉我乾嗎?”
浮喬麵無表情把他拉走:“我們可能要有小世子了。”
丁野呆愣一秒突然反應過來:“不能吧,世子和世子妃在一起快一年了都沒有小世子,薛大廚說他腎不好。”
浮喬嘴角抽搐:“這話千萬彆讓世子聽見……”
薛如意和王晏之隻有吃飯時會出來,吃完飯立馬又關在屋子裡搗鼓。
沈香雅兩日不見他們人覺得奇怪,特意跑去查看,剛走到院子裡就被丁野攔住了。
“夫人,世子妃說這三天不要打擾他們。”
“啊?”沈香雅疑惑,就聽丁野神神秘秘道:“浮橋說快有小世子了。”
“小世子?”沈香雅嚇了一跳,聲音難免就大了些。
路過的下人驚訝的張大嘴。消息傳到二房就成了:世子妃已經有小世子了。
雲漣縣主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王二叔麵色沉沉嗬斥:“彆走來走去繞得我頭疼。”
雲漣縣主停下步子:“我能不急,她生了孩子,我們鈺兒怎麼辦?老太太會不會突然就喜歡他的孩子了?”
“你操這個心乾嘛,沅枳的事都爭不明白還替鈺兒爭?這事先放在一邊,太後的千秋要緊,你多注意一些。”
當天侯府的人都知道世子妃懷孕了。
而被迫懷孕的本人卻在房間裡不知疲倦的雕刻。
再次被迫加班三天的‘流水線工人’王晏之,手已經僵直。
這到底是在坑三皇子還是在坑他?
光顧著討如意開心都忘記還有麻將沒雕。
第三天午時他們打開門,讓下人進去掃木屑。浮喬和丁野盯著滿桌的麻將、斷木、鋸子心裡有了猜測。
僵硬的問:“世,世子,你們三天隻是在裡麵雕木頭?”
王晏之點頭,觀他神色不對勁,於是問:“有事?”
丁野絕望的搖頭:“沒,侯爺和夫人剛剛讓人來傳話,讓您和世子妃過去用午膳。”
王晏之拖著疲憊的身子和同樣疲憊的薛如意往大房走。
沈香雅瞧著他們來眉開眼笑的:“來來來,快坐,好好補補。”
王晏之接過她手裡的湯,先端給薛如意:“是該好好補補。”
承恩侯瞧兩人麵色都不太好,訓玩晏之道:“年輕人要節製些,什麼事都不急於一時,萬一熬壞了身子怎麼辦?”
王晏之點頭:“下次一定注意。”他也不想,但是沒辦法。
沈香雅道:“你們之後也彆悶在屋子裡了,到了飯點就來我們這,必須每頓好好補補,我找人開個食療的方子。”兩個人瞧著眼下烏青顯然沒睡好。
王晏之越聽這話越不對勁,實在是薛父給他造成太大的心理陰影。
“母親,我不礙事,多睡睡就好了。”
薛如意喝完碗裡的湯藥,道:“待會我還要送麻將給二嬸,回去也睡睡就好。”
沈香雅一聽她要親自送,連忙道:“我幫你送過去吧,你好好養胎就行。”
“噗——”王晏之一口湯噴了出來,驚悚的盯著他沈香雅,“你剛剛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