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二無辜的搖頭:“我哪能乾出那麼缺德的事?畢竟人家也幫了我們幾天忙。”他想了一下,老神在在道:“這手法到頗有些像某人。”
薛如意想起沈修之前被套麻袋的事。
這人不學好啊。
門外薛二招呼工人把牌匾小心放下,又朝裡頭喊道:“小妹,出來瞧瞧有沒有掛好。”
薛如意往外走,薛二把燙金的牌匾遞給工人幫忙掛上去。
薛如意問:“先前不是掛了一塊嗎,怎麼又換了?”
“先前那塊不好看,這塊是隔壁小王重新題的字,又找上京城最好的師傅包邊裝裱過的,你瞧瞧是不是好看很多?”
王晏之的字細看飄逸勁秀,粗看又氣勢磅礴,確實要比先前那塊好看。
幾個人正在指揮工人換牌匾,酒樓門口忽然停了一輛馬車,還是承恩侯府的馬車。薛如意起初還以為是王晏之來了,直到馬車裡探出雲漣縣主那張臉,她才撇嘴扭過頭繼續做自己的事。
雲漣縣主目光死死的落在‘如意樓’那三個字上,恨不能衝上去砸了。也不怪她能如此生氣,起初薛如意給她刻麻將,花了銀子她也是樂意的。那日收貨她也沒仔細看,後來提著麻將去找幾個要好的夫人搓,才發現麻將的背麵統一刻了‘如意樓’三個字。
她們每抓一次麻將,如意樓三個字就在眼前晃。其他夫人問她這如意樓是什麼樓,她隻道應該是和薛如意名字有關,也就含糊著解釋過了。
這七八日她提著麻將搓遍上京城,如意樓三個字也跟著她逛遍了上京城。無一例外,所有相熟的夫人第一個問題都是問這麻將上的如意樓是什麼意思。
直到前兩任陸陸續續有人告知她,東街臨湖路新開了一家如意樓,看樣子是個酒樓。
淦,趕緊她玩了一圈麻將輸了許多銀子,給她做了免費的宣傳。
整個上京城怕是沒幾個人不知道這酒樓了。
雲漣縣主下了馬車站在那看著薛如意,心裡想罵娘,麵上卻依舊笑道:“我還說麻將背麵刻得是什麼,原來如意打算開店啊。你也不可二嬸直說,害得彆人問起,我一問三不知。還是好友告知我這裡有一家酒樓我才尋思著過來瞧瞧。”
這下不能裝作沒看到了,薛如意扭頭很認真的道:“這是我薛家的店,自然不用告訴二嬸。我刻習慣了,麻將上會有如意樓的標誌也是順手的。”
薛二一聽倆人的對話,立刻明白怎麼回事。
小妹還真是小機靈,這樣一來宣傳費都省了。
“你們薛家的店?叫如意樓自然是就是你的,你又是我們侯府的人,自然和我們侯府有關係。”雲漣縣主不服氣,就是要找些不痛快。
這話裡話外的意思,還想分他們如意樓一杯羹不成。
還真是不要臉。
薛如意直接懟她:“如意樓就算是我的,和你二房有什麼關係?二嬸你吃飽了撐著,沒事找事是不是?”
這麼多工人和過路的人都看著,被侄媳婦這樣罵。雲漣縣主覺得委實沒臉麵,當即也不笑了,冷聲道:“你到底是承恩侯的世子妃,怎麼還能和從前一樣拋頭露麵做商賈之事?說出去也不怕人笑話,要是老太太知道定要發火的。”
她氣憤的說完,薛如意之事淡淡哦了聲,翻了個白眼道:“那你現在回去告訴老太太啊。”
“你!”
薛如意越是雲淡風輕不在乎,雲漣縣主越是抓狂。怎麼會有這種人,油鹽不進,臉色都不會看一下。
“薛如意……”
薛如意淡淡看她一眼:“二嬸莫不是打麻將輸了找我來撒氣,我都同你說了,這玩意兒玩玩就好。”
她這話算是戳到雲漣縣主痛處了。她哪知自己的牌技這麼差,走哪輸哪,罪魁禍首就是這薛如意。
要不是她拿來什麼勞什子的麻將自己能這麼慘?
薛如意又道:“要不我二嬸出一本雀神秘籍吧,保準牌技一日千裡。一百兩銀子一本,買兩本送一本。”
雲漣縣主居然可恥的心動了。
周圍工人低笑,雲漣縣主深呼吸,扭頭就走。
再不走她怕真掏銀子買呀。
一回去她就跑到老太太那裡告狀:“娘,大房沒一個把你放在眼裡。那薛如意好歹也嫁進侯府了,還整人往外跑,連著十來天都不回侯府,和一群男人混在一起,聽說三皇子日日都往她那跑。您再不管管還不知道彆人要怎麼說我們侯府。”
老太太一聽火冒三丈。剛起身,又對先前被氣暈心有餘悸,穩住氣息道:“清河,去請世子,侯爺和沈香雅過來一趟。”
清河正準備走,她又道:“等等,去把二爺和大公子都請來。”
老太太吃了幾次虧也學乖了,薛家那幾個就是個硬釘子,不能硬碰,否則多半是自己氣死收場。必須得迂回,治不了那聽不懂人話的孫媳婦,還治不了自己兒子兒媳和孫子嗎?
她今日就要當著全家人的麵好好立立規矩。
侯府的媳婦什麼時候可以十幾日不回家,在外麵勾三搭四行那商賈之事了。
一大家子很快被請了來,王晏之今日披了一件深色的狐裘,立在那還時不時咳嗽兩聲,一看就身子骨沒好全。沈香雅連忙讓人搬了椅子過來給他坐,又塞了個暖手爐給他才放心。
老太太一瞧他那模樣就頭疼,心說怎麼就變成這般不成器的模樣。
等他坐定,老太太才板著臉問:“晏之,你的世子妃拋頭露麵出去做生意了,這事你知不知道?”
王晏之抱著手爐點頭。
老太太更氣了,龍頭杖用力一杵:“既是知道,你還不去喊她回來。”
王晏之一臉無奈:“如意開酒樓是她的事,祖母要想過問親自去喊她來便是。我身子骨弱,挨不了她一頓揍,您找我去就是要逼死我。”
老太太火氣蹭的就上來了,罵道:“和你父親一個德性,什麼叫要逼死你。如此懼內,如何擔當起侯府?”
承恩侯嘿嘿兩聲道:“母親,您都說了他隨我,懼內,巴耳朵改不了,您就彆為難晏之了。”
老太太氣竭:“彆為難他為難你啊?你和沈香雅去把人喊來。”
沈香雅:“我不去。”
承恩侯:“夫人不去我也不去。”
老太太:“……”
吐血啊,大房就沒有一個讓她舒心的。
眼見老太太胸口起伏,顫巍巍地。王二叔連忙道:“娘,您彆急,要不我讓人去喊。”
老太太:“快去,快去,快讓人去如意樓請她回來,就說老太太找她,她要是再不回來我就進宮去找太後。”
派去喊話的人很快回來道:“世子妃說您又不是小孩,還告狀。”
王沅枳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被老太太橫了一記一眼刀乖乖閉嘴了。
老太太覺得甚沒臉麵,吼道:“那你去告訴她,再不回來,我死給她看。”
派去喊話的人回來後,有些支支吾吾,最後還是道:“世子妃說,那您提前準備口棺材,要是咽氣了好躺進去。”
“不活了,不活了,讓我死了算了。”從來沒見過這麼難搞的人,軟硬都不吃。
老太太乾嚎一聲就要往牆上撞,二房的人全上去拉她。幾個人熱熱鬨鬨像唱大戲,王晏之捧著手爐坐在梨花木椅子上好整以暇的看著。
半晌才道:“我倒是有辦法可以讓如意回來。”
老太太立刻不嚎了:“什麼辦法?”
“給銀子,不用多,一百兩就好。”
一百兩,怎麼不去搶啊!
老太太銀子都輸光了,一兩都覺得多。
眼見她又要撞牆,最後王二叔掏出一百兩銀票給小廝,讓他再跑一趟。
一刻鐘後,薛如意捏著一百兩銀票出現在眾人麵前。
老太太:雖然達到的目的,但是感覺更生氣了。
二房眾人:淦,這是鑽錢眼裡去了吧。
老太太扶住椅子避免自己被氣暈,耷拉下來的眼睛死死盯著薛如意,質問:“你可知你是侯府世子妃,怎麼還能像以前一樣在外麵拋頭露麵,和那些男子打交道?”
“要不你現在把如意樓關了,要不今後不要出府了,你自己選。”
二房立在老太太身邊看熱鬨。
薛如意不疾不徐道:“關如意樓十萬兩,待在家侯府庫房鑰匙,祖母選吧。”
十萬兩和侯府庫房的鑰匙。
她瘋了吧?
“我是讓你選,你孫子輩什麼時候可以讓長輩選了。”
薛如意攤手:“不選啊,那我走。”她說完扭頭就走。
“快快攔住她,反了天了”老太太時刻謹記不要硬碰硬,但是今天實在忍不了了。
目無尊長,有違禮法。
今日一定要請家法,打到她福服。
怡和苑裡的下人正要去阻攔,一直坐著的王晏之突然站起來,眸光冷冽掃了一圈。一時之間,竟然無人敢動,大廳陷入僵局。
薛如意往外走,冷不防小豆丁鈺兒直接從正門口衝進來。直直朝她肚子撞上去,“壞人,你不聽曾祖母話。”
薛如意被他撞的後退兩步,突然捂著肚子蹲了下來,麵色冷白,齜牙吸氣。
王晏之麵色陰寒,三兩步跨到她身邊把人抱起來。這一抱之下才發現手上都沾滿了血,麵色瞬間也白了。
“如意!”
血從她杏色的裙擺透出,蜿蜒而下,著實有些嚇人。
鈺兒嚇得連連後退,朝著雲漣縣主跑去,哭道:“阿奶,我把他寶寶撞掉了。”先前他聽阿奶說她有寶寶了,以前母親弟弟掉了也是這樣,好可怕呀。
“阿奶,我不是故意把她寶寶撞掉的。”鈺兒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把雲漣縣主都哭蒙了:“孩子掉了?”瞧見王晏之冰冷的眼神,才反應過來大喊:“快快去請大夫。”
老太太也傻眼了,薛如意懷孕的事她倒是聽說了。今日來隻是逼她不要經商,沒想她肚子裡的孩子怎麼樣啊。這是大房的第一胎孫子輩,要是沒了,那不得記恨死她。
老太太也慌了不“快快請大夫,一定要保住孩子。”
承恩侯夫婦有一瞬間的懵逼:如意不會真懷孕了吧?
當即也趕緊圍了過去:“快快送如意去床上,快請大夫。”
王晏之此時一點也不虛弱了,一把抱起薛如意就往外跑:“如意……”
那架勢,隻怕一口氣能跑十裡地。老太太更難受了,感情擱在這兒給她裝呢。
薛容易肚子疼的受不了,努力抱著他的脖子往下拉。王晏之把耳朵靠了過去,貼著他的耳根,咬牙虛弱的道:“我,我來癸水了,找我阿娘過來,肚子好痛……”
王晏之愣了一秒:先前她來癸水,他也是知道的,好像沒見她這樣疼過。
“丁野,快去薛家找人過來。”
丁野哦哦兩聲,嚇得趕緊跑了。
他這一跑老太太和雲蓮縣主急了,同時喝道:“不準去,找大夫就好了,找什麼薛家?”
這是孩子掉了,薛如意一個人他們都焦頭爛額,處處吃癟。薛家一大幫子人過來,隻怕侯府得炸了。
眼見丁野跑的沒影了,老太太急的跺腳:“哎呦喂,給我回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