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晏之接過丁野手裡的西瓜,往樓上看,唇角翹起,笑道:“西瓜稀罕物,可彆隨便亂丟。”說完他用力一拋,準確無誤的拋到了薛如意手上。
薛如意身邊的那姑娘一把搶過西瓜興奮得差點暈厥:“啊啊啊啊,他瞧我,他方才是瞧我吧。”
一眾姑娘羨慕壞了。
薛如意瞧著這一群姑娘吐出兩個字:“完了!”
戚阿芙:“什麼完了!”
“他完了!”
下一秒王晏之為方才的行為毀得腸子都青了。
鋪天蓋地稀奇古怪的水果朝著他砸來,任憑丁野和一眾官差怎麼喊都無濟於事。
戚阿芙終於明白什麼完了,正打算問薛如意她怎麼知曉的,就見她不知從哪裡找來一把傘,從二樓直接翻了下去,正巧落在狀元郎的馬背上。
傘嚴嚴實實罩在倆人頭頂,她在前,王晏之在後,過了這條水果亂飛的街道。
這群姑娘還嫌不夠,居然追了出來,薛如意被砸得惱火,把撐在頭頂的傘掀開。朝著一眾人怒目而視,喝道:“誰再敢砸他,本郡主就弄死誰!”
那聲音太過洪亮,居然蓋過了銅鑼聲。
準備接著砸的眾人一愣,嚇得停住手。
薛如意緩和了一下語氣,坐在大馬上掃了一圈,又道:“隻準砸手帕、花和香囊,其他一縷不準砸。丁野你給我瞧著,誰要是砸了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本郡主現在就把他頭擰下來。”
瘋的人群這才漸漸冷靜下來。
王晏之俯身在她耳邊誇道:“還是如意厲害。”
呼吸灑在脖頸讓她有些不自然,她板著臉手肘頂了一下他腹部,壓低聲音罵道:“彆嬉皮笑臉的,你不笑自然就不招小姑娘。”
倆人實在湊得太近,圍觀的姑娘心思各異。
這薛家郡主不是和王狀元和離了嗎?
現下這般護著又是什麼意思?
難道是後悔了,想同他們搶人。
有心思的姑娘立刻讓丫頭回去通知父親帶媒人去王晏之下榻的地方去堵人。務必趕在所有人前,把這個親事截下來。
原本製止了丟水果的人,薛如意就要下去,身後的王晏之手蠻橫捁住她的腰,目視前方,用氣音在她耳邊道:“彆動,我怕又被砸。”
薛如意乖乖不動了。
天啟朝頭一回狀元遊街還抱著姑娘。
隊伍朝如意樓去,如意樓前已經聚滿了人,倆人才轉過街道口,就傳來更猛烈的呼喊聲。火紅的鞭炮從街道百米處一直延伸到如意樓門口,劈裡啪啦一頓亂響。
王晏之先下馬,又把薛如意接下來,倆人一前一後往如意樓走。他瞧見樂嗬嗬的薛忠山有些感動道:“薛伯父如此歡迎我。”
薛忠山麵上依舊嗬嗬,趁其餘人不注意,冷淡道:“想多了,主要是如意樓出了狀元和探花,聚聚名氣。”說完又招呼跟來的官差及一眾看熱鬨的百姓,“今日如意樓大喜,各位裡麵請,小店準備了狀元宴。”
原本已經回來的林文遠站在門口往外瞧,眾人瞧見他又道了一句恭喜,目光立刻又轉到王晏之身上。
這一刻,這人渾身上下都在發光。
連如意目光都沒有離開過他。
沈修走到林文遠身邊,感歎道:“哎,有些人為什麼每次科考都能第一呢?你說這周扒皮腦袋是不是開過光?”他摸摸自己腦瓜子,又瞧瞧王晏之腦瓜子。
不得不承認,此刻正羨慕得緊。
林文遠沒搭理他。
他卻雙眼圓睜猛地把林文遠往後拉,同時大喊道:“搶人了。”
薛如意往王晏之身後看去,一大群媒婆朝著這邊跑來,媒婆身後跟著不少官老爺和嬌俏的姑娘。
“狀元郎!”
“狀元郎!”
擠在如意樓門口的一眾人嚇得連連後退,薛忠山驚疑問:“這是要做什麼?”
薛二驚懼後退:“阿爹,隻怕是來搶夫婿的。”
薛大科普:“古人喜歡榜下捉婿,她們這是要當街搶狀元啊!”
說到底都是喜慶風雅的事,若是稀裡糊塗成了,狀元願意的情況下,皇帝也就順水推舟賜婚了。
丁野要上前去攔被浮喬一把揪住拉走了。王晏之驚悚後退,躲到薛如意身後,抖著聲喊了句:“如意,救我!”
也不知哪個夥計很有眼色,從後廚順出兩把剁骨刀塞到薛如意手裡。薛如意麵色冷凝,把刀往胸前一橫,小臉緊繃,氣沉丹田喝道:“誰敢搶他,本郡主就剁了誰。”
前麵衝過來的媒婆齊齊定住後退兩步,身後衝來的人來不及刹步,直接衝過去,險些把前麵的人撞到薛如意刀口上。
吸氣聲四起。
好在搶狀元的一夥人終於刹住步子,看向薛如意不滿道:“薛郡主你都同王狀元郎和離了,還不準彆人嫁他,太霸道了吧。”
薛如意繃著臉,道:“他不喜歡你們家的姑娘。”
那些個跟來的貴女不樂意了:“薛郡主說的可不算,王郎二十有五了,定然也是想成親的。你一個前妻百般阻攔委實不像話,快讓開,讓王郎好好瞧瞧我們。”
躲在薛如意身後的王晏之探出頭,一本正經朝眾人道:“我不想成親,我已經入贅薛家了,你們要搶搶榜眼和探花去。”
眾人不信。
“不可能,狀元郎怎麼可能入贅。”
放眼天啟朝,哪個重臣是贅婿。
那狀元不是白考了。
一大幫貴女還要上前,薛如意一急,喝道:“怎麼不可能,他就是入贅我薛家了,誰也不準搶。”
有人喊:“你說入贅了就入贅了,怎麼證明?”
薛如意杏眼眨巴兩下,有些慌,一時間竟然沒反應過來。王晏之探頭,替她喊:“我們有婚書,明日就成親,對吧如意。”
薛如意下意識答了句:“對,明日就成親。”
答完才覺得哪裡不對勁,扭頭瞧他。
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終於清明,當著滿街看熱鬨人的麵,把剁骨頭刀往惱恨的薛忠山手裡一塞,揪著王晏之耳朵就往二樓雅間走。
一大群人全圍在樓下麵麵相覷。
片刻後樓上雅間傳來新科狀元的慘叫聲……
眾人:媽呀,這是真入贅了吧,地位如此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