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佳音很順利的完成了剩下的工作。
沿著樓梯下去,快到大門的時候,她的腳步漸漸停住了。
陳淵正站在大門牆邊抽煙,聽到腳步聲,他撩了撩眼皮往上掃視過來,然後盯住她,一雙幽暗黑眸藏在煙霧後,辨不清情緒。
謝佳音在他的注視下走下樓梯,走到他麵前。
她覺得他應該是有話想要對她說,不然不會在這裡等她。
但陳淵沒有開口說話,走廊上昏暗的光線都壓不住他雪白的膚色,鴉黑濃密的睫毛密密匝匝的壓下來幾乎遮住眼瞳。
近乎凝固的氛圍中,謝佳音不得不先打破僵局,輕聲細語的說:“我記得你以前很討厭煙味的。”
有一次她和朋友去ktv唱歌,包廂裡有男生抽煙,她身上就帶了煙味,回到家一靠近陳淵,陳淵本來還算平靜的臉色就變了,特彆厭惡的說她身上一股煙臭味,讓她離他遠一點。
從那以後,她總是很注意,如果有可能沾了煙味,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洗澡。
陳淵的眼睛裡似乎有什麼閃了一下,但隔著煙霧,看得並不真切,他捏著手裡的煙,看著謝佳音,還是不說話。
謝佳音抿了抿唇,繼續柔聲細氣的說:“抽煙對身體不好。”
陳淵終於開口了,冷冷的看著她:“跟你有關係嗎?”
惡劣不耐煩的語氣。
大概是以前聽的太多他這樣的話這樣的語氣,謝佳音居然並不意外,也並不感到難過或是難堪,她心情很平靜,隻是坦然的看著他:“我隻是在關心你……”
陳淵突然臉色一變,手裡的煙被他捏到變形,那雙漂亮冰冷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她,突兀的冷笑了一聲,說:“你配嗎?”
這話實在太刺耳,謝佳音接不上話,乾脆閉口不言,隻是沉默的注視他。
陳淵定定的跟她對視,僵持許久,他眼底湧動著極端激烈的情緒,但最後都被他竭力壓了下去,壓在那片深沉幽黑的瞳色下,隻冷冷的看著謝佳音說:“你憑什麼?”
謝佳音僵站在原地沒有動,直到陳淵的腳步聲消失在頭頂,她才慢慢彎下腰,撿起地上的煙頭,直起身的瞬間,她再次僵住了。
鎖著的大門外站著一個人,門廊上的頂燈在他頭頂上照出一圈光暈,照的他一張臉蒼白沒半點血色,發梢上有水緩緩低落下來,滴在他高挺的鼻梁上之後蜿蜒滑落,謝佳音這才驚覺他渾身都是濕的,她下意識看了眼外麵,才發現外麵不知道什麼時候下起雨來了。
他就站在鐵門外,也不讓她開門,也不說話,沒什麼血色的兩片唇緊緊抿著,漆黑的眼睛就這麼直勾勾的盯著她。
謝佳音走過去開了門,關心的問了一句:“你沒事吧?”
他沒說話,悄無聲息的,好像一個幽靈徑直從她身邊走了過去。
謝佳音一直目送著他上樓,然後才鎖好大門,回到值班室,找到了一把舊雨傘,剛準備拿上包包準備回家,手機就響了起來。
她拿出手機看了一眼,是李玉蘭的電話。
她盯著手機看了幾秒,還是接起來,有些冷淡:“喂,又有什麼事?”
李玉蘭還算年輕的聲音響起來,是刻意裝飾的輕鬆的語氣:“音音啊,怎麼給你發信息也不回啊,給媽媽轉五百塊錢急用。”
謝佳音捏著手機,臉色冷淡極了,語氣還算平靜:“你又在打牌。”
那頭的李玉蘭頓了一秒:“不是,是有彆的用,你快轉過來,晚點媽媽還給你。”
她說完不給謝佳音拒絕的機會就直接掛斷了電話,似乎篤定謝佳音一定會給她打錢的。
謝佳音沉默了好幾秒,打開微信,果然看到李玉蘭給她發了幾條信息,也是要錢的,她給李玉蘭轉去三百,然後發了條信息:“我也隻有這麼多了。”
轉賬瞬間就被領取了。
但是信息卻沒有回。
謝佳音早就習慣,把手機放回包裡,把門窗關好,回家了。
*
謝佳音在宿舍附近的老小區租了個單間,樓梯房四樓,房租五百八,還算寬敞,因為是在學校邊上,都是一些學生或者是附近做小生意的小商販租住,租金上不去。
謝佳音對住的地方一向沒有要求,有個地方睡覺就好,沒有什麼不滿意的,把房間收拾乾淨就搬了進來。
回到家簡單洗漱一下就上床準備睡覺,然而腦子裡總是不由自主的想到陳淵,那個冰冷陰沉的眼神總是縈繞不去,謝佳音心裡鬱悶,乾脆翻身起床,換了身衣服拿了把傘出門了。
這家叫十裡酒鋪的清吧就在謝佳音住的地方不遠。
謝佳音在門口收了傘,把傘放在門口的存傘處,自然的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