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隨手關上車門，繞過車頭向她們走過來。
謝佳音下意識叫了一聲：“許教授。”
旁邊勾美豔驚呆了。
當她問謝佳音許教授長怎麼樣時候，謝佳音隻說他氣質好。
她就理所應當覺得這位“許教授”應該是長比較普通，但是比較有氣質知識分子類型。
此時看到“許教授”本人，氣質自然是沒得說，可是那張臉卻也是好看到無可挑剔，說不出清冷俊秀，個子也高，身材也好，穿了件簡簡單單白襯衫，卻是異常清雋有氣質。
在勾美豔心裡，許朝一下子就把江衍給豔壓下去了。
“你怎麼來那麼快。”謝佳音有些吃驚，她出門時候才給許朝發微信，想著他過來需要時間，她可以先送勾美豔走。
許朝說：“你給我發微信時候我已經出門了。”他說著，對一旁勾美豔微點了下頭。
謝佳音介紹說：“許教授，這是我朋友，勾美豔。”又對勾美豔說：“這位是許教授。”
“許教授你好。”
勾美豔說著，熱情伸出手去想要跟許朝握一下手。
謝佳音心裡頓時咯噔一下，立刻想到昨天晚上許朝怎麼對待趙雪寧，彆說擁抱了，就連握手，似乎也帶著幾分勉強。
那還是他熟悉人。
而勾美豔隻是個第一次見麵陌生人。
就在她已經準備出聲緩解勾美豔被拒絕握手尷尬時候，許朝已經極自然握住勾美顏手：“你好，我是許朝。”
輕輕一握就鬆開，還介紹了一下自己名字，態度禮貌又和氣。
謝佳音在心裡略鬆了一口氣。
勾美豔笑眯眯說：“那你們先走吧，我打車。”
許朝問：“你要去哪？我們可以順道送你。”
我們？
勾美豔雷達再次運轉起來，她也沒客氣，盈盈一笑說道：“好啊。”
她主動坐進了後座。
謝佳音猶豫了一下該坐前麵還是後麵，許朝幫她做了選擇。
他幫她開了副駕駛座車門。
勾美豔咖啡廳離謝佳音住地方不是很遠，四公裡。
勾美豔對許朝“大學教授”身份還是有幾分敬畏，在車上也不敢隨意開玩笑，隻一邊偷偷觀察許朝，一邊跟謝佳音閒聊。
下車時候還跟許朝說：“許教授有空來我店裡喝咖啡啊。”
許朝說好。
謝佳音在心裡默默吐槽，以許朝效率，可能明天就會來。
車上隻剩下他們兩個人。
氣氛也安靜下來。
正好這時手機震了一下。
謝佳音點開，訝異發現居然是林嬌。
林嬌：【你今天有空嗎？要不要出來玩？】
謝佳音：【我今天有事。】
林嬌：【有帥哥！】
謝佳音失笑：【真有事。】
林嬌：【那晚上呢？我們要去玩密室逃脫，你玩過嗎？】
她又強調：【晚上也有帥哥！是個小明星！很帥！】
她說著還發來那個小明星照片。
是個長相乾淨清秀小帥哥。
謝佳音忍不住輕輕笑了一下：【謝謝你，但是我今天沒有時間。】
林嬌顯然很失望，發來一個小貓皺著眉頭壓著眼睛“森氣氣”表情包：【你這樣怎麼找得到男朋友！】
謝佳音越來越覺得林嬌怪可愛了：【謝謝你了，但我現在暫時還不想找男朋友。】
林嬌：【都說讓你不要跟我那麼客氣了！老是謝來謝去。】
【我跟你保證，隻要你找個新男朋友，很快就能把江衍給忘了！】
【我認識好多帥哥！】
【不過好多帥哥都是渣男，海王，我給你挑個好，下次約你出來玩。】
【你放心，我介紹給你，絕對保證靠譜！】
謝佳音看著她一長串一長串發過來，越看越覺得她又好笑又可愛。
臉上情不自禁泛起微笑。
渾然不覺車裡空氣幾乎要凝固了。
坐在她旁邊悶頭開車許朝氣壓也越來越低。
“對了！”
謝佳音忽然抬起頭來。
車裡凝固般氛圍立刻被她這一聲給打碎了，頓時生動起來。
“怎麼了？”許朝轉過頭看她一眼。
謝佳音懊惱說：“我忘了給外婆買禮物了。”
她說著開始往車外看，看看有沒有什麼地方可以買東西。
許朝說：“不用買什麼東西，外婆都有。”
謝佳音說：“外婆有是外婆事，但是我還是要表達我心意。”
許朝眉眼柔和，微微地笑了一下：“好。”
他把車停在一家水果店門口：“就買點水果吧。”
謝佳音說：“好。”
兩人下車往水果店走。
謝佳音邊走邊說：“我記得外婆喜歡吃西瓜和荔枝。”她又轉過頭去問許朝：“外婆現在能吃這些嗎？”
許朝也有一絲訝異：“你還記得外婆喜歡吃什麼？”
謝佳音用手在額頭上搭了個涼棚抵擋頭頂太陽光，眼睛眯著，聞言她彎了彎眼睛，嘴角也翹起來，有些俏皮，說不出生動好看：“因為外婆跟我喜歡吃水果一模一樣，所以我一直記著。”
許朝清冷眉眼在陽光下柔軟化開，嘴角也微微揚起。
“外婆在吃上沒有什麼需要特彆忌口，就買點西瓜和荔枝吧。”
謝佳音走進水果店，水果上都豎著標價牌，一看荔枝價，忍不住驚呼一聲：“好貴。”
這荔枝居然要29一斤。
她小時候還吃過一塊多錢一斤荔枝呢，老板推著板車賣，她買了一斤，拎著一個塑料袋邊走邊吃，吃滿手都是汁水，十分滿足。
胖乎乎老板娘正在擺弄其他水果，聽到她聲音也隻和氣說：“荔枝剛上市，要貴一點，我們進價也是貴。”
謝佳音對她笑了笑，又看了眼西瓜價，5.99。
好貴。
這回她隻在心裡說了。
她先去挑西瓜，然後手法嫻熟挨個拍了拍。
許朝看她煞有介事樣子，忍不住問：“你分出來嗎？”
謝佳音又扭頭對他羞澀一笑：“拍不出來，就是習慣拍一拍。”
老板娘聽了也忍不住哈哈一樂，說：“你放心，不甜不收你錢。”
謝佳音就挑了個大點。
老板娘幫她稱了，又問要不要切盒。
謝佳音看向許朝。
許朝愣一下，像是沒想到會輪到他來選擇，猶豫了一下才用求助眼神看著謝佳音問：“什麼是“切盒”？”
謝佳音愣了下，沒反應過來。
老板娘先樂了：“切盒就是把西瓜切了，把裡頭肉切成一塊塊裝進盒子裡。你連這都不知道啊。”
許朝：“……”
謝佳音在一旁笑著給許朝解圍：“老板娘，幫我們切盒吧。他很少自己來買水果，不懂這些。”
老板娘抱著西瓜走到一邊去給他們切盒，嘴上樂嗬嗬說：“你們家都是你買是吧？那你也得培養培養他呀！在我們家都是我老公早上去買菜做飯。現在可不比以前了，男女平等，什麼都要分擔著乾。”
顯然是把他們兩當成一對小夫妻了。
謝佳音讚同點點頭：“是，阿姨你說對。”說完還笑著去看一旁許朝，促狹道：“許教授，您聽到了嗎？”
許朝罕見，清雋臉上表情流露出幾分不自然：“……嗯。”
謝佳音又略帶驚奇看了他一眼。
“哦喲，你還是個教授啊？”老板娘正在分西瓜，聽到謝佳音話立刻抬起頭來看許朝，滿臉驚訝中還帶著幾分不信任。
謝佳音先看了許朝一眼，確認他沒有生氣，才接著又笑眯眯說：“還是南遠大學教授呢！”
一副與有榮焉樣子。
許朝嘴角便抑製不住微微揚起，淡漠淺色眼眸落在謝佳音側臉上，眼神中帶著幾分柔軟。
老板娘聽了謝佳音話卻是半信半疑：“真哦？你在騙我吧？”
謝佳音隻抿唇笑笑，並不做保證：“我再買點荔枝。可以嘗嗎？”
老板娘大方說：“你嘗嘛！”
謝佳音就撿起一顆，熟練撥開，很自然遞給許朝：“嘗一下。”
事實上許朝並不愛吃這種高糖分水果，他都不記得自己多少年沒吃過理智了，但他還是伸手接過來，低頭吃進嘴裡。
荔枝清香和果肉軟甜立刻充斥口腔。
許朝忽然發現，荔枝味道並沒有那麼難以接受。
謝佳音自己也剝了一顆送進嘴裡，這時忽然想了起來，含著荔枝略帶歉意看著許朝說道：“啊，我忘了你不喜歡吃荔枝了。”
許朝說：“很甜。”
謝佳音怔了怔，然後彎了彎眼睛說：“確很甜。”
然後拿了個塑料袋開始往袋子裡撿荔枝，挑些外殼紅麵積比較多，許朝也彎下腰來幫忙挑。
謝佳音很難不注意到他手，她十二三歲事後就發現了，許朝手指很好看，彈鋼琴時候尤其，他手很白，手指很長，拈著荔枝都很有美感。
“挑紅一點，會比較甜。”
“好。”
許朝挑很謹慎，仿佛每一顆都要符合他標準。
謝佳音也沒管他，快速往袋子裡挑揀，很快就挑了一袋。
一稱兩斤半。
謝佳音又挑了一紮香蕉。
買單時候許朝下意識把打開付款碼手機遞了過去。
謝佳音及時把他手拽了回來，把自己付款碼遞過去：“這是我給外婆買。”
老板娘笑著說：“一家人還分那麼清哦。”
謝佳音也隻是笑笑。
許朝主動把三大袋水果都拎了過去，並且拒絕謝佳音幫忙請求，一直拎上了車。
等上了車，謝佳音才問道：“你平時是不是都不會自己去買水果？”
許朝停頓了一下：“我不是很喜歡吃水果。”
謝佳音又問：“那平時會去菜市場或者超市嗎？”
許朝：“……偶爾。”
謝佳音默默又在心裡給許朝貼上一個“不食人間煙火”標簽。
許朝忽然說道：“我平時一日三餐基本都在學校，所以很少自己做飯。但我會做。”
他尤其強調了最後四個字。
謝佳音：“哇……真厲害。”
許朝：“……不想誇可以不誇。”
謝佳音：“……撲哧”
她沒忍住，還是笑出了聲。
空氣裡充滿了快活氣氛。
老實說，在來療養院之前，謝佳音完全沒有想過，療養院居然這麼高級。
小青山下，離市區十幾公裡，一下車就能感受到空氣都跟市區不一樣，是剛剛從樹木裡吐露出來新鮮氧氣。
謝佳音粗略看了下環境，覺得能住得起這樣環境療養院，家底肯定都很厚。
家屬探望都要在大廳前台先登記。
許朝像是這裡熟人，誰都認識他，一口一個許教授。
這棟樓就三層，還裝了電梯，應該是方便老人上下樓。
外婆住在二樓，靠山那邊。
謝佳音想象中小單間不存在，房間一進去，簡直就像是酒店高端套房，什麼設備都一應俱全，桌上還擺著一看就是今天剛換鮮花，因為靠山，房間裡都不需要開空調就很舒適。
他們到時候，護工剛照顧外婆吃完午飯。
午飯是在外麵大露台上吃。
“許教授你來啦。”護工給外婆擦了擦嘴，笑著跟許朝打了聲招呼：“你們陪外婆聊會兒天，我去給外婆把電視機打開。”說著笑看了一眼謝佳音，收拾好東西往外走了。
謝佳音忽然有些近鄉情怯，站在門口不敢過去。
許朝往前走了兩步才發現謝佳音沒跟上來，他轉頭看了她一眼，然後折返回來，很自然伸手虛握住她手腕：“走吧。”
護工正好扭頭看過來，就看到許朝牽著謝佳音手過去，像是看到什麼了不得畫麵一樣，兩眼放光，笑著走了。
“外婆，佳音來看你了。”許朝牽著謝佳音到了外婆麵前。
外婆正坐在那兒看風景，聞言轉過頭來，眼神裡全是陌生茫然。
謝佳音微微彎下腰，臉上帶著微笑：“外婆，我是佳音，我來看你了。”
外婆看著她：“誰啊？”
謝佳音又耐心重複一遍，聲音溫柔：“我是佳音。外婆。”
外婆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許朝，說：“不認得。”又把臉扭了回去。
謝佳音有些無助看向許朝。
她以前照顧外婆時候，外婆哪怕是糊塗時候，也是能認得她，知道她是照顧自己人，對她會格外親近些。
許朝說：“陪外婆坐一下吧。”然後為她拉開了一張椅子。
謝佳音就坐了下來。
外婆也不管他們，隻扭過頭專注欣賞後山樹。
比起十幾年前，外婆老了許多，頭發都全白了，麵容也蒼老了，但精神看著還不錯。
謝佳音看過外婆年輕時候照片，說是年輕，其實也三十多快四十了，坐在鋼琴前，是個氣質優雅大美人。
哪怕已經八十多歲了，依舊可以從她從容麵容上看到她年輕時模樣。
謝佳音溫柔注視著外婆，回憶起她們以前相處時光，隻覺得溫馨。
外婆看了會兒山，又扭過頭來，像是才發現他們坐在這裡一樣，又問：“你們是誰？”
謝佳音又微微笑著說：“外婆，我是佳音。”
外婆又說：“不認識。”又扭過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