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點半, 一直很安靜的小貓們開始哼哼唧唧起來。
“它們餓了,謹謹,快點起來給它們喂奶。”賀周說完他自己先笑了:“謹謹好像它們的媽。”
嚴謹謹任勞任怨的從床上爬起來, 他剛才惡補了一番怎麼養小貓的知識, 顯得信心十足, 泡好了羊奶, 先放在那裡涼著,怕自己忘了,還設了個鬨鐘。
然後就坐在桌子前看著那一窩開始在小紙箱裡爬來爬去的小貓。
他像謝佳音一樣用指尖去輕輕撫摸小貓的背脊,突然說:“哎, 陳淵,我們是不是得請姐姐吃頓飯慶祝一下啊?”
陳淵坐在電腦桌前玩遊戲,頭也不回的問:“慶祝什麼?”
嚴謹謹說:“慶祝你們兩久彆重逢啊, 這不值得慶祝一下嗎?”
賀周聽到“久彆重逢”這四個字,突然靈光一閃,從床上坐起來:“陳淵,你那天發的朋友圈,說是慶祝重逢, 不會說的是你姐吧?”
嚴謹謹也一下反應過來:“對哦!陳淵, 你那天是不是去的姐姐家啊?”
陳淵心跳驟然一緊, 放技能的手速都慢了。
遊戲結束。
他摘下耳機,扭頭:“是又怎麼樣?”
嚴謹謹說:“我還以為你是去那個喜歡的女孩子家呢!搞得我還那麼為你高興。不過姐姐廚藝看著好好,你哪天帶上我們一起去姐姐家吃飯啊。”
陳淵皺眉, 冷著一張臉:“你乾嘛叫她姐姐。”
嚴謹謹理直氣壯的說:“你姐不就是我們的姐姐嗎。”
陳淵:“不是說過了, 她以前是, 但現在不是了。”
嚴謹謹說:“一日為姐, 終身為姐!而且她還給你當過兩年的姐姐呢。”
陳淵眉頭皺的更緊了:“你怎麼知道是兩年的?”
嚴謹謹說:“姐姐告訴我們的啊, 說你們就當了兩年的姐弟,然後就分開了,六七年沒見了。”
陳淵:“哦。”
這時賀周突然問:“你姐她真的有三十了嗎?”
嚴謹謹震驚了:“啊?姐姐三十歲啦?看著也太年輕了吧,我感覺比我們大不了幾歲。”
賀周說:“你不知道嗎?宿管招聘年齡就是三十歲以上。”
嚴謹謹震撼:“那她長的也太年輕了,比我大了快十歲啊——都快大我一輪了。”
賀周又問陳淵:“陳淵你應該知道吧,她到底有沒有三十啊?”
陳淵是知道謝佳音的身份證上的年齡比她實際年齡大五歲的,但他並不想讓賀周和嚴謹謹知道,於是淡淡的說:“你不是都說了嗎,宿管要求三十歲,她要是沒三十歲怎麼當的上?”
嚴謹謹感歎說:“姐姐這大概就是真正的童顏吧。”
賀周嘀咕道:“我還以為她騙我呢,沒想到居然是真的。”
宿舍裡開了空調,羊奶很快就涼好了,嚴謹謹熱情邀請陳淵過來體驗:“陳淵你要不要試試喂小貓?”
陳淵沒來,倒是賀周從床上起來了。
他們一人分配兩隻,把四隻小貓都喂飽了,小貓除了喝奶就是睡覺,吃飽了,又拱到一團睡著了。
嚴謹謹怕它們凍著,還用自己的毛巾把小紙箱蓋住了,隻留下一條縫給它們透氣。
這才放心的輕手輕腳的回了床上。
*
許朝大概是在忙。
一直沒有回消息。
倒是林嬌消息回的最快:【我幫你問過朋友啦。她說她有一個朋友家的小孩在找教數學的家教。不過不知道現在還要不要人。】
【她答應我去幫我問問,明天我再告訴你哦~】
謝佳音回了個謝謝。
林嬌:【要是介紹成功了,你這個星期六陪我玩!】
謝佳音想了想,她還要去療養院跟吳老師學鋼琴,但是林嬌的熱情的確叫人很難拒絕,而她已經拒絕她很多次了,這次又要請她幫忙,就更不好回絕了,於是折中了一下回複:【我隻有晚上才有空。】
林嬌:【那就晚上玩!說定了哦!】
謝佳音答應了。
林嬌發了一個小女孩嘟嘴親親的表情包過來。
過了一會兒又不放心的補充道:【不準放我鴿子!我最討厭放我鴿子的人了!】
謝佳音:【好。】
此時還在酒吧的林嬌得到這條消息立刻開心的給另一個朋友發微信。
【寶貝!這周六晚上給我組個局!要大量單身年輕帥哥!】
對麵:【?】
林嬌飛快打字:【我有個好朋友剛失戀,我要帶她走出失戀的陰影~】
【你叫的人記得好好篩一遍,靠譜一點。我這個朋友她是特彆清純的那種,是傻白甜,都不怎麼出來玩的。】
對麵:【哪位?你身邊不都是一群妖豔賤貨嗎?哪裡來這麼一朵出淤泥不染的白蓮花?】
林嬌:【我新交的朋友!我第一次帶她出來玩,你得把場麵給我撐起來。】
對麵:【漂亮嗎?】
林嬌:【漂亮!!就是那種男人都愛的清純溫柔的類型。】
對麵:【那穩了,交給我吧。】
林嬌得意的挑了挑眉。
謝佳音這回應該知道她和勾美豔誰對她更好了吧!
*
程斯越今天沒有遲到。
踩在關門的最後幾分鐘回來了。
雖然昨天兩人算是有了不一樣的交集,但他和之前並沒有什麼不同,隻是漠然的從她麵前走過,上樓去了。
謝佳音並不覺得自己是個多善良的人,多數時候她都是一個自私的人,以自己過得好為首要目的。
但她從小到大也接受過彆人的很多善意。
小時候總是會叫她去家裡吃飯的巷子裡的鄰居們。
上學的時候知道她沒錢,就總是從家裡帶各種好吃的給她的同桌。
她和大多數人比起來都不算幸運,出生就不知道自己的爸爸是誰,媽又是李玉蘭。
但她也擁有過很多幸運,從小到大,也不是沒遇到過壞人,但是大多數人,都願意在她困難的時候伸出手來拉她一把。
看著程斯越的時候,她總覺得,像是看到了某個時期的自己。
總是遊離在人群之外,對這個世界沒有歸屬感。
但程斯越比她又多了幾分麻木,好像身處在一片渾沌中,不知道要往哪裡走。
讓她總想著拉他一把,將他從那一片黑暗的渾沌裡拉出來。
*
謝佳音回家的路上雨越下越大,到家以後,身上裙子的都濕了。
她先去把窗打開,讓外麵新鮮潮濕的空氣灌進來,衝刷掉房子裡的悶氣,然後先架上鍋,把冰箱裡昨天晚上和江衍他們吃飯時打包的小龍蝦倒進鍋裡,這才進了浴室衝涼。
出來的時候小龍蝦已經翻滾開了,謝佳音利落的切上半根黃瓜,洗一把金針菇,再抓一小把麵條丟進去煮,香味彌漫了整個屋子。
最後盛出來滿滿一大盆放在小桌上,又從冰箱裡拿出一罐冰的正好的啤酒。
她坐在小凳子上,伴著外麵淅淅瀝瀝的雨聲,拉開啤酒罐的拉環,喝了一口冰鎮啤酒,發出一聲滿足的歎息。
這種時刻,往往是最讓她能感受到幸福感的時刻。
*
謝佳音第二天一覺醒來,臉上有些水腫,但她並不在意。
洗漱完看了眼手機,才發現昨天晚上許朝給她回了信息。
1:30
許朝:【抱歉,我不小心睡著了。】
許朝:【你睡了嗎?】
1:40
許朝又發了一條。
【那明天再談,晚安。】
謝佳音一邊下樓一邊給許朝回微信:【早。】
【沒關係,你什麼時候有空了再回我都可以。】
然後就往學校趕去。
雨停以後空氣就格外新鮮。
特彆是早上沒什麼人又沒什麼車的時候,南遠大學的綠化做的很好,謝佳音走在學校裡,深深地吸了幾口氣,然後又看到那隻黑貓了。
它似乎並沒有因為她幫過它的忙就變得親近她,隔著四五米,一人一貓平靜地對視了那麼一秒,它就繼續走它的路了。
像一個冷酷的俠客。
謝佳音忍不住笑了笑,然後也繼續走她的路了。
*
謝佳音睡的迷迷糊糊,就聽到值班室外麵的說話聲。
“姐姐怎麼不在啊?這小貓怎麼辦啊,一天要喂四次奶呢。”
“會不會在裡麵睡覺?”
緊接著就是敲門聲。
謝佳音掀開被子下床。
打開了值班室的門。
門一開,門外站著三個帥氣的少年,衝擊力著實有點大。
站的最近的就是抱著紙箱的嚴謹謹,一看到謝佳音,眼睛蹭的一下亮了起來:“姐姐你在啊!”然後迫不及待的給她看紙箱裡的小貓:“你看,小貓都活著!”
謝佳音往紙盒裡看了一眼,四隻小貓一隻不少的擠在一起睡的正香呢。
賀周說:“他昨晚上半夜爬起來好幾次,就怕貓死了。”
嚴謹謹眼睛亮晶晶的看著謝佳音,一臉求表揚的表情。
謝佳音微微笑了笑:“辛苦了,真厲害。”然後把紙箱抱了過來:“貓交給我,你們去上課吧。”
嚴謹謹說:“那我們先去上課了,等我中午回來再來看它們。”
他說著還抬起手跟謝佳音再見:“姐姐拜拜~”
簡直比陳淵這個“真弟弟”還來的親熱。
謝佳音也笑著對他擺了擺手。
結果陳淵不高興的瞪了她一眼。
謝佳音笑的更開心了,笑著說:“小淵,好好上課。”
陳淵彆扭的把臉扭開了,耳根悄悄紅了紅。
嚴謹謹還回過頭來跟她開玩笑:“姐姐,我跟賀周就不用好好上課嗎?”
被賀周箍著脖子拖走了。
謝佳音正準備抱著紙箱回值班室,她臉上還帶著笑,一轉身,就看見程斯越正從樓梯上下來。
兩人的視線不經意的對上,不等他移開視線,謝佳音就衝他笑了一下:“去上課嗎?”
他像是沒想到謝佳音會和他說話,下意識微抿了一下薄唇,然後點了下頭。
謝佳音問他:“晚一點還會下雨,你帶傘了嗎?”
程斯越墨一般濃稠的眼望著她,抓著書包帶子的手無聲地收的更緊,“沒有。”
謝佳音說:“那你等一下,我去給你拿把傘。”
她把紙箱先放在桌上,然後去門口找了一把傘拿出去給他。
程斯越接過傘,他的唇色也是淡的,聲音很輕:“謝謝。”
謝佳音笑了笑:“快去上課吧,彆遲到了。”
程斯越微微點了下頭,握緊她給的傘,走了。
謝佳音也轉身回了值班室。
·
程斯越進到教室,在最後一排角落的地方坐下,輕輕地把謝佳音給的傘放在桌上。
然後打開書包,他看到書包底下靜靜的臥著他出門時帶的傘,他的眼神凝在上麵半晌,平靜的把書拿出來,拉上了拉鏈。
·
快到中午的時候小江老師過來看小貓,順便找她一起去食堂吃飯。
“用了陳淵那個藥油果然好多了。”小江老師第一時間檢查謝佳音手臂上的淤青,看到比昨天淡了不少,頓時鬆了口氣。
她豪氣的說道:“走吧!請你吃食堂,食堂裡的東西你隨便點,今天江小姐買單~”
謝佳音也沒跟小江老師太客氣,點了昨天說的烤雞,又點了一份39塊錢的豪華午餐。
小江老師還嫌她點的太少太便宜。
謝佳音剛坐下,就收到了許朝的微信。
【不好意思,上午一直在忙,忘了回你微信。】
【吃飯了嗎?我們一起吃個飯,麵談。】
謝佳音放下筷子,回:【我已經在食堂吃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