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第 81 章(1 / 2)

謝佳音上次見李玉蘭,已經時隔一年,她們去年過年都沒有在一起過,母女兩分彆在兩個城市,隻在大年初一打了一通電話,互道新年好,自從發生那件事以後,母女兩人中間就隔了一層膜,話也越來越少,隻乾巴巴的說了幾句就掛了電話。

謝佳音沒想到再見到李玉蘭,居然會是在醫院走廊的病床上。

醫生說李玉蘭得了乳腺癌,已經是中晚期了,因為李玉蘭不同意手術,選擇了保守治療,但是已經做了幾個月的保守治療,效果不明顯,而且還出現了比較強烈的副作用,比如這次李玉蘭就是在麻將館打麻將昏了過去被送進的醫院。

“你媽媽現在這中情況,保守治療已經起不了多大效果了,必須要動手術了,再拖下去,動手術都沒用了。你好好勸勸你媽媽吧。”

謝佳音從醫生的辦公室裡出來,站在深夜十一點半冰冷寂靜的醫院走廊裡,一時間心裡隻有無儘的茫然和恐慌。

她接到醫院的電話,就立刻買了高鐵票趕了過來,結果得到的卻是這個結果。

她惶然麻木的回到李玉蘭病床所在的那條走廊,看著病床上的李玉蘭。

鄭市是新一線城市,住院床位常年供不應求,李玉蘭是臨時住的院,醫院沒有空病房,病床隻能安排在走廊裡,襯著走廊裡的燈光,看起來更加淒涼慘淡。

李玉蘭是個溫婉明麗的長相,她很在意自己的臉和身材,從不熬夜,飲食也吃的清淡,還自學了一點瑜伽,用來保持身材。

李玉蘭二十歲生的謝佳音,今年已經四十五歲了,可是如果她自己不說自己的年紀,誰見了她,都覺得她最多也就三十五歲左右。

謝佳音去年見她,她還很漂亮鮮活,穿時髦的連衣裙,化精致的妝,比她更像年輕人。

可僅僅隻是時隔一年,她就像是即將枯萎凋零的花,萎靡的躺在病床上。

李玉蘭還昏睡著,一條手臂放在被子外麵,手背上紮著點滴的針,她本來就瘦,現在手背上更是沒什麼肉了,皮包著骨頭,慘白的皮膚下一條條青筋的脈絡很清晰。

李玉蘭皮膚白,謝佳音就是遺傳了她的,她氣色總是很好,白裡透著紅,可現在她的臉卻不再是那中瑩潤著的雪白,是那中病態的慘白,臉也瘦,瘦的麵頰凹進去顴骨凸出來,穿著最小碼的格子病服也顯得空蕩。

不知道是不是謝佳音的錯覺,總覺得李玉蘭那頭總是讓她十分得意的茂密長發也仿佛失去了往日的光澤變得暗淡無光了。

謝佳音站在床邊,久久的凝視著病床上的李玉蘭,腦子裡是空的,隻有一片白茫茫的茫然。

李玉蘭一直很健康,連感冒發燒都很少有,怎麼會說病就病了?

她忽然想到不久前收到的李玉蘭的信息。

那是李玉蘭第一次說想她。

是因為病了,人也變得格外的脆弱,所以才會給她發出那條信息嗎?

她本以為那隻是李玉蘭又想找她要錢了所以下的鋪墊。

而她此時看到病床上的李玉蘭,才後知後覺的感受到了李玉蘭的思念。

也許那一刻她是真的想她。

她們母女的關係一向不算太好。

她小時候也曾經想親近李玉蘭,想和彆的小孩一樣依偎在媽媽的懷裡撒撒嬌,發生了什麼事都想跟媽媽分享,但李玉蘭是沒有這份耐心的,沒有耐心哄她,也沒有耐心聽她說話,漸漸的謝佳音也明白過來自己的媽媽跟彆人的媽媽不一樣,於是學會了什麼事都自己乾,什麼話都藏在自己心裡,越來越獨立,也就越來越不需要李玉蘭。

但再怎麼不親近,兩人終究是血脈相連相依為命的母女。

謝佳音不知道李玉蘭還有沒有彆的親人,可對於她來說,李玉蘭就是她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是唯一一個在這個世上,她可以牽掛的人。

而現在,她這個唯一的親人也看起來快要死了。

被她抓在手裡的手機響了很多聲,謝佳音都沒有反應過來,直到路過的護士語氣不大好的提醒她。

謝佳音才拿起手機,看了一眼,是江衍。

本來要掛的,可是心裡卻忽然湧現出一中迫切的想要抓住什麼的心情,她接起來,沒有說話。

電話那頭傳來江衍的聲音,他咳了兩聲:“咳,我給你發了好多條微信,你都沒回,你還沒睡吧?”

謝佳音沒說話,走到走廊的另一頭。

江衍仔細聽著謝佳音那邊的動靜,隻聽到一片寂靜,於是又出聲:“喂?”

“有事嗎?”謝佳音的聲音聽起來並沒有什麼異常。

江衍問:“你的照片不要了?”

謝佳音這才想起來,江衍拿走的照片並沒有給她,但是現在哪有什麼心情管什麼照片,她淡淡地說:“先放在你那兒吧,以後再給我。”

江衍說:“我反正沒事,你現在在家嗎?我給你送過來。”

謝佳音說:“我不在。”

江衍一下子緊張起來:“那你現在在哪兒?”

電話那頭是一片寂靜。

江衍忽然察覺到謝佳音有些不對勁,頓時心生不安和擔心,聲音都放柔了:“音音,怎麼了?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隻聽到電話那頭的謝佳音安靜了一會兒,然後輕聲說:“我在醫院。”

江衍一下子站了起來,著急的連聲問:“醫院?你哪兒不舒服?你在哪個醫院?我現在過來!”

謝佳音心裡驀地一酸。

她低頭盯著自己的腳尖,有那麼一瞬間,突然很想告訴江衍自己在哪裡,想要他來到自己身邊,想抓住身邊一切可以抓住的人。

江衍已經走到了玄關,卻沒聽到謝佳音的回音,一邊換鞋一邊問:“音音?你說話呀,你在哪個醫院?我立馬過來。”

“不用了。”謝佳音抬起頭看著對麵的白牆:“我騙你的,我在學校值班。”

江衍換鞋的動作都頓住了,他皺著眉,心裡有點奇怪:“你不在醫院?那你為什麼騙我?”

謝佳音語氣故作輕鬆:“我也不知道,莫名其妙......我要去查寢了,先掛了。”說完就掛了電話。

被掛了電話的江衍看了眼時間,已經快十二點了,南遠大學那麼晚查寢?

江衍的電話又打了過來,謝佳音掛斷了,把手機調成靜音模式。

她靠著牆,自嘲的一笑,她差點要在一個地方跌倒兩次。

·

走廊裡不隻放了一張病床,離著李玉蘭的病床不遠處是另一張放置在走廊裡的病床,上麵躺著一個中年女人,她顯然很痛苦,時不時的發出痛苦的呻·吟聲,病床旁坐了個戴著眼鏡看書的年輕男人。

對比起來,李玉蘭倒是睡的很安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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