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床上的李玉蘭睫毛顫動幾下,終於還是睜開了眼,她抬起頭看著謝佳音離開的背影,眼神裡也漸漸浮起一絲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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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佳音下樓,去醫院對麵的二十四小時便利店買了包煙和打火機,然後就坐在醫院大門口的公交站牌下點了根煙。
她好多年沒有抽過煙了,上次抽煙還是在高中的時候。
可她現在實在不知道要怎麼排解掉胸口這股鬱氣,吸第一口她還被嗆到了,咳了半天,眼淚都咳了出來,眼圈也紅了。
她從來都不知道李玉蘭對她來說有那麼重要。
一個從來沒有儘到過應有的義務,一個在她生命裡應該是可有可無的人。
可這卻是她在這世界上唯一的一個親人。
謝佳音在醫院大門外的公交站牌下坐了許久,煙點了一根又一根,四下望去,路上沒有行人,車輛寥寥,她忽然覺得她好像真的成了孤零零的一個人,心裡也是一片冰冷的蒼涼空茫。
一輛出租車在馬路對麵停了下來。
深夜的醫院大門外沒有幾輛車過。
謝佳音指間夾著煙,漠然地看過去。
然後就看見後座車門打開,許朝從車上下來。
他隔空往這邊看了一眼,接著走到車位打開後備箱,從裡麵拿出了行李箱,然後拖著行李箱,徑直穿過馬路向她走來。
直到許朝走到了她麵前,謝佳音還坐在長椅上怔怔的回不過神來。
許朝的視線從她指間夾著的煙上掠過,落在她的臉上,看著她疲倦憔悴的臉色和怔愣的眼神:“對不起,沒經過你的同意,就擅自過來了。你還好嗎?”
謝佳音怔怔的看著他,甚至忘了眨眼,眼圈一點一點的紅了,她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
許朝什麼也沒說,他鬆開行李箱,邁上公交站台的台階,把她從椅子上拉起來,溫柔地攬進懷裡。
謝佳音的臉埋在他胸口,一瞬間被難以形容的溫暖和安心包裹,恍惚間有一種強烈想要流淚的衝動,被她強忍住。
許朝一言不發,隻是帶著無儘溫柔的一下一下輕撫她的後腦勺。
謝佳音瀕臨崩潰的情緒瞬間如潮水般決堤,隻是一眨眼,眼淚就這麼從泛紅的眼眶裡撲簌簌的落了下來,落了滿臉,她指間的煙已經掉在了地上,她主動伸手回抱住了許朝,抱的很緊,手指用力揪住他的襯衫,像是溺水的人竭儘全力的抓住了浮木。
許朝感受到胸口滾燙的濕意,心臟也仿佛被這溫度灼了一下,心疼的低下頭在她發頂落下一個溫柔的輕吻,將她擁緊:“抱歉,是我來晚了。”
謝佳音沒說話,隻是搖了搖頭,她把臉埋在許朝懷裡儘情宣泄著崩潰的情緒。
研究生下來找謝佳音的時候,就看見公交車站牌下緊緊相擁的男女。
他一眼就看見了謝佳音身上那條熟悉的裙子,他愣了下,視線上移,然後對上了側目望來的一雙清冷深邃的淺眸。
隻是這麼淡淡的一眼,卻仿佛有無形中帶著壓迫性的氣場隔空碾壓過來。
研究生驟然一僵,生硬的頓了一秒,默默地轉身走了。
許朝收回目光,垂眸望著懷裡的謝佳音,淡漠的眼神再度變得溫柔。
謝佳音哭了幾分鐘就停住了,她發現自己的眼淚全都糊到了許朝的襯衫上,白色襯衫都被她的眼淚給浸透了,若有似無的透出皮膚的肉色來。
她鬆開了一直揪著許朝襯衫的手指。
許朝溫柔的聲音從頭頂傳來:“舒服點了嗎?”
謝佳音吸了吸鼻子,悶頭點了點頭。
許朝鬆開她,轉而捧起她的臉,溫柔的注視著她,把她糊在臉上的發絲撥開,又用手擦了擦她糊了一臉的眼淚。
謝佳音說不出話來,就這麼怔怔的看著他,有點尷尬,又有點感動溫馨,發出來的聲音也帶著點不清不楚的鼻音:“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的?”
許朝說:“我聯係上了阿姨,找她要了這裡的地址。”
謝佳音愣了愣,沒想到他居然會去聯係李玉蘭。
許朝有些無奈的說道:“你不肯跟我說真實的情況,而我實在放心不下,所以就聯係了阿姨。”
沒想到一過來,就看見她失魂落魄的坐在這裡,孤零零的好可憐。
他慶幸自己來了。
謝佳音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隻能乾巴巴的問:“那你學校的工作怎麼辦?”
她說著瞥了一眼被他丟在路邊的行李箱。
連行李箱都帶了,看起來不像是待一兩天的樣子。
許朝微微笑了一下,摸了摸她的臉:“不要緊,我已經請假了。不用擔心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