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言灃離開的當天, 薑覓搬了一個快遞箱回房間。
謝曉璿隨口問了句:“你買了什麼?”
“自己看。”薑覓打開箱子,裡麵是一卷卷的毛線。
謝曉璿一臉懵逼:“你買毛線乾嘛?”
薑覓將線拿出來:“想給顧老師織條圍巾,你幫我參考一下, 哪種顏色好看?”
“哇, 覓覓, 看不出來啊, 你還有這種技能呢?”謝曉璿是真沒想到, 一邊幫她拿東西,一邊稱讚道,“賢妻良母型啊,顧老師眼光真好。”
薑覓手上動作一動。
她絕對不是傳統意義上的“賢妻良母”,從小到大沒乾過什麼活, 幾乎稱得上是“十指不沾陽春水”。
會織圍巾, 是因為曾經的同桌談戀愛, 上課都在偷偷給男朋友織圍巾。薑覓那時候不理解她的感情, 但看到圍巾在她手裡一點點變長, 看到她偷偷把自己的名字藏在圍巾裡,看到那個男生恨不得24小時戴著那條圍巾, 她心裡還是有些觸動。那條圍巾她摸過,大概是心理作用, 她感覺那種溫暖,和錢買來的圍巾的溫暖完全不一樣。
所以, 薑覓以幫那個同桌寫一個星期的作業為條件, 從她那裡學來了一手超厲害的針織技巧。
她學會之後, 給爸爸媽媽各織了一條圍巾, 爸爸媽媽收到圍巾後,非常喜歡。有時候明明跟衣服不搭, 他們也堅持戴著,春天來了,他們也不肯摘下來。
薑覓曾經想,等下一個冬天,再給他們織不同顏色和款式的。
可下一個冬天來了,她還記得這事,卻再也送不出一條圍巾。
“算了吧,我有自知之明。”薑覓抬頭看了幾秒天花板,然後若無其事地低頭繼續,“賢妻良母是不可能的,但情趣和浪漫我多多少少知道一點。”
在顧言灃給她買圍巾的時候,薑覓就想過織一條當做是還禮。
幾番掙紮,最後到底還是沒有,有些東西,始終不敢碰,不敢想。
穿書後,她一直很積極樂觀地去生活,去麵對所有困難。
但思念是根植於心底,時間也磨不去的,她隻能刻意回避。
“嘖嘖,還真往自己臉上貼金呢?”謝曉璿沒發現她的異常,打趣道,“我倒要看看,一條圍巾你能織出多少情趣來。”
薑覓微微一笑:“那你就看著吧。”
可能是愛情帶來了勇氣,她重新撿起了不敢碰的東西。
要追顧言灃那種大佬級彆的男神,當然不能用普通手段。
不管未來她和顧言灃的關係發展成什麼樣,顧言灃都是她在這個世界裡唯一的親人。
爸爸媽媽戴不上她親手織的圍巾了,她就把他們那一份,一起織給顧言灃,相信爸爸媽媽也會很高興的。
“我肯定是要看著的。”謝曉璿也跟著笑起來,“春節禮物嗎?會不會太趕?”
還有十天就是春節了。
“來得及。”薑覓自信滿滿。
不過因為是送給顧言灃的,他一旦戴出去,必定被人拍照。所以薑覓不敢把圍巾帶到片場,隻能收工以後,躲在酒店房間裡織。
這天晚上,謝曉璿睡了一覺醒來,發現薑覓還在小客廳裡織圍巾。
她爬起來,看薑覓在拆第N次,有點心疼:“覓覓,你織得已經夠好了,比我買的還好看,為什麼總拆啊?你到底想織得多好?”
“我想把顧老師的名字織進去,已經想好怎麼弄了。”薑覓抬頭看了她一眼,“去睡吧,彆管我。”
謝曉璿看看時間:“一點過了,你這麼拚,顧老師會心疼的。”
“高中的時候,我基本上都是兩點才睡,習慣了。”薑覓催她,“你快去睡吧。”
“原來你們學霸都是這麼拚出來的嗎?”謝曉璿很驚訝,“我以為你們都不會看書。”
薑覓:“……”
“那你回床上織吧,這東西又沒聲音,吵不到我睡覺,開著燈我也能睡。”謝曉璿又說。
薑覓想了想,收起工具,跟她回去睡了。
第二天早上,謝曉璿起床的時候,發現薑覓已經起床,並且織出一小截圍巾了。
“愛情的力量真偉大。”謝曉璿感歎一聲,跑過去摸她的圍巾,“好舒服啊,是比買的摸著感覺好。覓覓,給我也織一條吧……”
“不行,這是男神專有的福利。”薑覓冷酷地拍開她的手,“沒洗手,不準碰。”
“我偏要碰……”謝曉璿抱著她鬨了一陣,才去洗漱。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薑覓都忙得不行。
休息要抽時間出來織圍巾,在片場的時候還要幫著陳忱晨對戲。
陳忱晨到底隻是個新人,雖然有心要乾一番大事,奈何經驗不夠,常常會陷入困境。何瑋要管全劇組的演員,不可能在陳忱晨每次有困難的時候,都及時給他幫助,劇組又是新人居多,所以陳忱晨常常麻煩薑覓。
薑覓雖然也是第一次拍戲,但有大量跟顧言灃對戲的經驗。
而且,顧言灃和薑覓對完戲,還會從各個角度再次講解,鍛煉她舉一反三的能力。
薑覓現在才明白,顧言灃之前教給她的東西多有用。不僅自己有用,還能幫助其他人。從神態到習慣動作使用,甚至小配飾的搭配,她給陳忱晨提供了很多參考意見。
忙碌的時間總過得特彆快,轉眼就到了除夕前。
薑覓的圍巾也終於織好了。
“比我想象得還要好看,針法很漂亮,跟外麵賣的毫無差彆,顏色也超級適合顧老師。”謝曉璿看著織好的圍巾,毫不吝嗇自己的稱讚,“你們學霸都這麼牛的嗎?乾什麼都是最好,能不能給彆人留條活路?”
“這樣係的時候,是一個‘G’,這樣呢,兩邊拚起來是一個‘Y’,最後直接拚在一起就是‘F’……”薑覓給謝曉璿演示了幾種不同的戴法,出來是完全不一樣的效果。
謝曉璿抱著薑覓狂搖:“覓覓,你是什麼神仙女朋友,我也想要!”
薑覓被她晃得頭暈:“心還挺大啊,男神和男神的……女朋友,都想要。”
“哈哈哈,我就想想。”謝曉璿自己都忍不住笑起來,“反正我一個都得不到,從此以後就是你倆頭號CP粉!”
薑覓把圍巾包起來:“走吧,陪我去寄快遞,然後我送你回家。”
“快遞都關門了吧?”謝曉璿說。
“門口那家不關。”薑覓早打聽好了,“而且,今天就能送到。”
謝曉璿點點頭,情緒稍稍有些低落:“你過年真的不能回去啊?”
因為這部劇大部分演員都是學生,三月份就開學了,為了儘可能保證大家的學業,何瑋決定春節不放假,越快拍完越好。
不過,也不是每一個演員都不能回。
何瑋挺人性化的,根據大家的情況做了調整,以保證更多同學能回家過年。所以,戲份少的同學,大部分都可以回家過個年,但幾個主演就不行。
謝曉璿沒那麼多戲份,能有好幾天假期。
她也是第一年出來工作,其實早想家人了,有機會當然要回去。
而薑覓作為女主,一天假都沒有,所以謝曉璿有點過意不去,休個假都休得於心不忍。
“真不回去。”薑覓自己倒是無所謂,過年這種敏感日子,她寧願被工作填滿,“反正也沒幾天假,免了來回跑的折騰,挺好。”
謝曉璿不死心地問:“顧老師真不來探個班?他會不會故意說不來,其實是想給你驚喜呢?”
薑覓搖搖頭:“他要上晚會,是直播,沒時間過來……對了,我們可以一起守著電視,看顧老師表演節目,就等於一起過年了。”
她越是這樣說,謝曉璿越覺得心酸,蔫噠噠地答應了一聲。
兩人到門口的快遞點寄快遞,薑覓很謹慎,沒有直接寄給顧言灃,而是寄給了卓俊。
“虞白是不是也不回啊?”謝曉璿還是不放心薑覓,又想起一個麻煩。
“不回。”薑覓抱著她,拍拍她的背,“她最近都沒找我麻煩了,你不要擔心。”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少了柏默這個導~火~索,或者是虞白太想柏默,害了相思病,反正她這段時間特彆安分。
薑覓聽了顧言灃的叮囑,怕虞白手機上有竊聽設備,也儘量避著她,兩個人沒再發生什麼大的衝突。
謝曉璿就是擔心:“就怕她憋了個大招,等著大家都走了才使出來。”
“我也不是吃素的啊。”薑覓搖搖頭,把她推上車,“快走吧,你家人都等著呢。”
好不容易送走謝曉璿,薑覓回到片場,發現演員最少走了一半。
快過年了,外麵都熱熱鬨鬨的,越發顯得劇組格外冷清。
薑覓忽然就想起,顧安之前說過,顧言灃連過年都很少回家。
顧安隻當他是工作忙,但薑覓明白,顧言灃不回家過年,不可能是每一年都在忙,他隻是不想回家看到蕭含霜。
他一個人過年的時候,會覺得孤單嗎?
“都把心思收一收,做了這一行,就要做好沒有節假日的準備。打起精神來,越早拍完,就越早放假。”何瑋拿了大喇叭給大家加油打氣,“賀總已經說了,明天他過來陪大家過除夕。”
聽說賀韞庸要來,這畢竟是投資人,娛樂圈的真大佬,大家還是很興奮的,頓時一陣叫好聲。
“但是!必須按照計劃拍完才能吃飯!”何瑋嚷嚷道,“誰NG次數多,拖了後腿,明天吃年夜飯的時候,就當眾給賀總敬酒道歉!”
“不是吧?”
“好嚇人。”
“我去背台詞了。”
“覓覓,能不能幫我對一場戲?”
“不行,覓覓先幫我對。”
“覓覓,我能排個隊嗎?”
……
薑覓身邊瞬間圍了一堆人,她再也沒空去想彆的。
除夕當天,現場的拍攝氣氛非常好,跟薑覓之前的想象不太一樣。
不過這總算是件好事,拍攝順利,薑覓也很高興。
下午的時候,賀韞庸果然來了劇組,留下來的演職人員都非常開心。
何瑋還在拍最後一場,是虞白和陳忱晨的戲份,薑覓沒什麼事,就跟賀韞庸在場邊聊天。
“不習慣吧?”賀韞庸看著薑覓,眼神慈愛,“是不是第一回在外麵過年?”
薑覓點點頭,這是19年來,她第一次單獨一個人過年。或許說一個人過年不準確,應該說是第一次沒有爸爸媽媽陪在身邊過年。
她很不習慣,感覺非常孤單。
“是第一回在外麵過年,但並沒有不習慣。”薑覓朝賀韞庸笑笑,說,“從小到大,過年的時候家裡都隻有我一個人。父親出去喝酒,母親打麻將,幾乎看不到人影。所以,認真說來,今年是我過得最熱鬨的一個年了,有這麼多人陪著。”
這段話也是實話,這就是原主的生活。
從小到大,她過年都是一個人。
“抱歉。”賀韞庸久經商場,眼神也很毒辣,一眼看出薑覓有點強顏歡笑的意思。
他倒是不會想到薑覓撒謊上去,隻是歉意自己不該提起她的傷心事。
“不用抱歉,這真的沒什麼。”薑覓岔開話題,“賀叔叔,你為什麼不回家過年?”
這是薑覓聽說賀韞庸除夕會來劇組陪大家過年,就一直覺得奇怪的一個問題。
這部劇是樂果投資的,但並不是什麼大成本的劇。句話說,哪怕撲了,也損失不了幾個錢。特彆是對賀韞庸這種大佬來說,就算全賠,也無傷大雅。
之前劇組出事,他親自趕來,還能說是因為有柏默在。
畢竟是流量藝人,稍不注意,可能會引起一些連鎖反應,慎重點是應該的。
可現在,柏默解約,劇組全是新人,又是過年這種大節日,賀韞庸為什麼要來陪他們吃飯?
哪怕不陪家人,也肯定有更重要的場合適合他去吧?
“言灃沒有跟你說過嗎?”賀韞庸問。
薑覓意識到自己可能也問了個蠢問題:“沒說過……抱歉,我就是隨口問問,不方便說就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