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的不錯,看樣是皮肉傷,一槍打**上了,沒**事!」王老帽笑了。
這是一句典型的東北人的粗話,但凡東北人都懂,士兵們臉上便現出了笑意。
他們並不會因為白展推倒了一根支柱而埋怨他,隻要沒被砸死誰管手段,他們是士兵!
有驚而無險,所有人心情大好!
可是正如古代的那句叫「樂極生悲」的成語一般,很快他們就笑不出來了。
而原因也隻是因為於作龍好奇的爬到了那個瓦礫堆那裡,抽出了被瓦礫雜物所壓著的那支步槍。
「這是啥有民?三八大蓋?不對啊,又象又不象呢。」趴在那瓦礫堆後麵的於作龍喃喃自語。
而這時同樣在瓦礫堆後的王老帽的臉色又變了,他一伸手搶過了那支步槍也隻是看了一眼就已是惡狠狠的罵道:「小日本,***姥姥!」ap.
要說日本鬼子那當然是該罵的,怎麼罵都不為過,可是此時眼見著王老帽那副義憤填膺的樣子卻是士兵們與他在一起的日子裡所僅見的!
那麼士兵們又怎麼可能不詫異?啥事能把咱老王叔氣這樣?
答案隨之就揭曉了。
從後麵過來的馬二虎子也隻是看一眼那支步槍便脫口而出說道:「遼十三!」
「遼十三是啥?」於作龍不懂。
於作龍是後參加進來的,他也不是東北人,他不懂遼十三是啥,可終究有人懂的。
比如,仇波、陳翰文、錢串兒這樣從東北過來的老兵的臉色立馬都變了,他們當然知道遼十三是啥。
隻因為遼十三卻是東北兵工廠所生產的步槍,也彆管是張大帥還是張少帥了,反正是東北軍兵工廠自己生產出來的步槍。
就這支步槍好不好用那且不說,卻是吸收了德係步槍與日係步槍特點的混合體。
也正因為如此,它卻是也吸收日式三八式步槍的一些優點,那槍上也是防塵蓋的,也就是三八大蓋的那個蓋。
但是這都不重要了,重要的卻是,哪支軍隊會用遼十三,這還用問嗎?當然是他們東北軍的人!
換言之,這名犧牲的無名戰士也應當是他們東北軍的!
剛剛見到這名無名戰士的時候,他們想到了人家可能是從四川來的可能是從雲南來的,甚至是從西北來的,卻唯獨沒有想到他竟然會是從東北來的,竟然是和他們一樣從那滿山遍野都是大豆高梁的東北老家來的!
這真的不怪他們,他們卻怎麼可能知道,就在這場台兒莊大戰之中,竟然有一個叫魯大虎的營長帶著自己的營,誤打誤撞的就參加了這場可以說是震驚中外的血戰,然後全營覆沒!
能夠在曆史書上留下一頁的那無疑都是大事,再加上編撰者的出發點、立場、喜好,那麼誰知道有多少事情被湮沒在了那曆史的長河當中,這也難怪總有人說曆史上任人打扮的小姑娘。
那個寫三國的老羅說,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談中。
可是那是從後來人的角度說的,如果從當事人的角度來講遠遠不可能那麼輕鬆,一個數千年曆史傳承的民族那又是承受了多少的苦難,當知曆史上先人所承受的苦痛,還想一付笑談中,試問,你還笑的起來嗎?那心得有多大?
「轟」
,遠處又有爆炸聲起,台兒莊血戰依舊在繼續,而隨著戰鬥的進行,夜終是拉起它的圍縵。
這時就在一個已經被炸塌了半拉的房子裡卻是傳來了一個叫陳翰文的士兵的低聲吟誦:「未及弱冠就出發,那年正是九一八。
斬儘倭奴戎馬事,沙場獨坐徒思家。
堂堂中華安可侮,終是碧血染黃沙。
當有父兄遙相望,不知曾有故人來。」
要說陳翰文的那半吊子水平,做詩也就是那麼回事,比他水平高的楚天瞧不上,比他水平低的那些大老粗也瞧不上。
可是這回出奇的是,沒有任何人因為他這首不講平仄的詩再懟他了,夜色中彌漫的不隻是戰火,還有他們這些東北兵的悲傷與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