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震第一槍肯定是打在那棵樹的樹乾上了,那個家夥以為商震是蒙的就沒動。
結果商震把第二槍又打在了那棵樹上,那個家夥才明白人家已經發現他了,等人家過來那他可就死定了,所以他也隻能跑掉了。
先前商震帶領自己的士兵先發製人,直接就繳了劉道銳他們的槍。
可是繳了他們的槍之後,接下來該如何處理呢?商震便把劉道銳這夥人的短槍全部收繳,卻讓人把步槍的槍栓全都給卸了下來。
然後呢,就押著劉道銳的幾個兵背著離開了。
而現在他開槍就是嚇阻那個跟蹤他們的人,而那個人無疑就是劉道銳的手下,那是劉道銳不死心派人跟著他們,想知道他們的落腳之處。
眼見著商震真的就找出了一直在跟蹤他們的那個家夥,士兵們便議論了起來,他們所議論的無非是“這個劉道銳可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八成以後還得跟咱們營找場子”諸如此類的話。
隻是商震並沒有參與這樣的討論,反而他的神情顯得有些落寞。
而就在士兵們的議論聲中有一個人突然說了一句話:“營長,咱們還得把這些槍栓給他們嗎?”
他是躺在擔上的林東福。
“再走遠點兒就讓這幾個人背著槍栓回去。”商震回答。
要說商也商震把劉道銳這些人步槍的槍栓給卸了下來背走,這還真就是一個好辦法。
步槍沒有了槍栓那就是燒火棍,商震就不用派人看著那些家夥,而那些家夥沒有能用的槍自然不敢明目張膽的過來尋仇,唯一能做的也隻能是派一個人偷偷的在後麵跟著。
而這是商震所能想到的處置這些同為東北軍的友軍最合適的辦法了。
“可他們再禍害老百姓怎麼整?”林東福再次問道。
就他這一句話直接讓場麵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看向了商震,可是商震麵無表情,他卻也無法回答。
商震隻是個營長,他們沒有在替上麵執行軍紀的權力。
而且如果他們真的就把劉道銳這些人給處理了,那絕對會激起眾怒的!
舊式軍隊天生的短板那就是禍害老百姓,很少有例外。
一個當官的底下養了成千上萬的兵。
如果他不能給這些兵從中央政府要來給養,那麼這些兵吃什麼喝什麼?
要知道那可是成千上萬的兵,而不是像商震他們最初隻有那麼幾十人,更不是所謂的“一人吃飽,全家不餓”。
為了讓士兵們能過得去,那麼這個當官的便也隻能放縱部下去搶老百姓,因為在他們眼裡老百姓最無能。
比如在曆朝曆代攻破城池之後,很多將領都會放任自己手下的官兵在城中燒殺擄掠。
固然這有他自己內心戾氣的釋放,可更多的還是為了給那些給自己拚命的官兵的一種補償。
這種補償就類似於東北的胡子說的,走~跟我一起去殺人放火,然後咱們在山上一起大口喝酒,大口吃肉!
而東北軍亦是如此。
東北軍的將領如果不放任自己的官兵去從民間搞糧搞錢,他自己又養不起那麼他還抗不抗日了?
在這個時候,所謂的軍紀就已經形同虛設了。
如果商震敢說自己是替上麵執行軍紀,那麼估計劉成義都饒不了他,而且他還會得罪其他的東北軍。
所以一向有急智的商震在聽說孫寶兒被圍在院子裡麵的時候,他急中生智,便直接說孫寶兒是自己的女人。
他這就是把一個很嚴肅的執行軍紀的問題變成了一個桃色新聞,一個兩個東北軍軍官為了爭奪一個女人而大打出手的緋聞。
等待以後上麵問起來這件事的時候商震就可以拿這個做借口。
在這個荒誕的年代,說兩個軍官為一個女人大打出手並不出奇,一般也隻會引起旁人的曬笑。
可是如果說你阻止友軍搶老百姓,這反而讓人覺得奇怪了,尤其在國軍係列裡,人家就會想你是不是八路軍。
你說就這種複雜的事情,你讓商震如何跟一個心思單純的士兵能夠解釋明白?
彆看商震把劉道銳那夥人給收拾了,剛才他又再次展示了自己精準的槍法,可是他卻沒有半點勝利的感覺,反而他覺得自己卻更象一個逃兵。
對,逃兵!
劉道銳他們也是東北軍的,他們搶劫老百姓,禍害女人,從這個角度上來講,他們所做的是和日本鬼子一樣的行徑。
可是商震趕上了卻偏偏拿這些同為東北人的友軍沒有辦法,抓住了能如何?軍紀治不了,殺了那些人更不行!
把他們的槍栓都卸了又能如何?還不是得讓那幾個士兵在走出一段路後再把槍栓給送回去?
所以,雖然說哪裡都有好人也有壞人,可是商震還是覺得自己絕不是什麼勝利者,甚至會因為自己同為東北人而羞愧難當!
那麼從這個角度來講,自己可不就是個逃兵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