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牛孩兒高小翠的心緒就又變得複雜起來,可是這時有隻手卻已經伸到了她的麵前。
高小翠下意識的躲了一下,卻沒有躲開,而接下來那隻手並沒有把她如何反而是將塞在她嘴裡的那塊破布給拽了出去。
這是高小翠有生以來頭一回被人用布把嘴給塞上了,當然她也希望這是最後一回。
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滋味?嘴巴裡麵全被塞滿,舌頭已經是木的了,可是偏偏眼淚和鼻涕一起往下流,當真是狼狽至極。
可若是如此也就罷了。
錢串兒在用破布堵他的嘴巴時還說了,對不住啊,我實在是找不到乾淨的布了隻能用這塊了,實在是有些唐突佳人了!
在經曆了嘴巴被塞住的驚慌之後,高小翠才想到了那個“唐突佳人”是什麼意思。
她當然得理解成是佳人而不是家人。
高小翠平時並不是那種罵街的潑婦,不過那時候已經說不了話的她心裡卻在罵人,罵錢串兒。
還家人,誰是你的家人?你怎麼不拿這塊破布把你娘的嘴塞上?
本來被塞滿破布的口腔東西一沒反而讓高小翠覺得空落落起來,一時之間她反而有些不適應,怎麼就空了呢?然後她就哈下腰乾嘔了起來!
而這時錢串兒和田興就已經在給她解綁在身上的繩子了。
繩子解掉了,高小翠的乾嘔也結束了。
“我也不知道說啥才好。”眼見高小翠也沒啥大事,錢串兒就正對著高小翠說道。
月色之下,是錢串兒那張士兵的臉,胡子已經有好幾天沒刮了,不過這並不妨礙那不大的小眼睛裡透露出某種真誠。
“反正就是對不起吧。”令高小翠吃驚的是錢串兒竟然給他道歉了,後他她就見錢串兒攤開手掌,月光之下錢串兒的手上竟然是幾塊大洋!
雖然說那大洋也不知道流通有多久了,可是在月光下依然閃耀著獨屬的銀質的淡淡的輝光。
“這幾塊大洋就是我個人的一點意思,本來應當再多給你點了,可是我手裡也沒有了。
你現在可以走了。”錢串兒接著說。
誰知道月光之下高小翠又在想什麼呢,也許現在連她自己都不知道了!
兩個人就這樣四目相對片刻之後,高小翠忽然說道:“誰要你的臭錢?”
可是去哪兒呢,這個連她己也不知道了。
村子回不去了,日本鬼子還在那裡占著呢,雖然現在是月亮地,自己又能到哪裡去?
不過,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她是那麼不想再見到錢串兒,也不想讓錢串兒看到自己往哪裡去,所以她便往旁邊走去。
現在他們可是在樹林裡呢,有了樹木遮擋,高小翠很快就消失在了錢串兒的視線中。
錢串兒在看高小翠,可是田興卻是在看錢串兒。
月光從樹隙中落下來正照在錢串兒的臉上,田興忽然就“嘿嘿”的笑了。
“你笑啥?”錢串兒問。
“我咋覺得你有點舍不得人家呢?”田興低聲說道。
錢串兒在他們營是負責搞情報的,孤樹不成林,錢串兒手下當然也有跟班的,而田興就是其中之一。
田興也是個老兵,為人機靈個子不高,那也是錢串兒在他們營裡選出來的。
為人機靈那是搞情報所必須的,個子不高那是在特定的時候能扮成日軍。
錢串兒和田興自然是熟稔的。
所以田興這頭取笑錢串兒,錢串兒也不以為意隻是回了一句“滾犢子”。
隻是田興還想再次取笑錢串兒時,忽然就聽到不遠處傳來了一聲尖叫,那是女人特有的尖叫,然後錢串兒和田興就聽高小翠驚訝的大聲問道:“牛孩兒!你咋下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