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說經過那紙喇叭的擴音聲音有些失真,可是商震卻聽到那聲音很象是張孝炎的。
這還真說不定,那小子口才那麼好,現在流亡學生這麼多,他倒是可以一施所長的。
商震心裡想著的時候,高培源就已經說道:“換條道吧。”
他現在有重要使命在身,事關在陝西的數萬東北軍官兵生死,他當然要低調行事的不肯往人堆裡鑽的。
隻是高培源這話說的卻有些晚了,剛剛那個東北學生用那大喇叭一喊,商震他們身後這條街上的軍民便“嘩”的一下全湧了過來。
“保護好自己的槍支!拿倒到前麵來,退出子彈!”商震連忙低聲說道。
後麵那條街上的人那也不少啊,眼見人群洶湧,商震知道他們想要逆流而出隻怕有相當的困難了。
高培源眼見著商震這個命令不由得又皺了一下眉。
可是隨即他卻發現,商震的命令是對的,他們想往回走,真的難了!
也不知道,平素裡這個沉默寡言的人怎麼就能當上連長,高培源著實有些搞不明白了。
這一路上,他也看出來了,就護送自己回來的這些兵真的隻力商震的。
要說李想的話也不是不聽,可是李想每下一道命令,那些士兵卻都看向商震。
隻要商震不表態那些士兵就會遵照李想的命令執行。
當然了,截止目前,商震倒是沒有反對過李想的任何意見。
可是作為一名東北軍的團長,高培源卻又怎麼可能體會不出其中的微妙呢?
隻是高培源正想著呢,這時他就聽著前麵學生堆裡就又傳來了那個紙喇叭的聲音:“我們本來不應當來到這裡,我們的家在東北鬆花江上,是那萬惡的日本侵略者侵占了我們的土地,燒毀了我們的家園,殘害我們的東北同胞,請聽歌詠合唱!”
而就這一句開場白卻是直接就揪住了商震他們包括高培源的心,他們的腳窩卻是再也挪不動了!
是的,東北三省也有好幾條江呢,鬆花江隻是其中一條,縱是如此,那鬆花江卻也早就成為了東北三省的一個代名詞。
我的家在東北鬆花江上,那就是我的家在東北三省的意思。
可既然家在東三省,咱們這些東北人跑到陝西乾嘛來了?
這是一種自然而然產生的疑問。
這是一種文藝的或者說文學上的說法,可是這種說法卻具有著某種難又言說的概括性,讓高培源商震他們這些東北人哪個又能走開?
而這時那合唱的歌聲就在西安城市的上空響起回蕩
“我的家在東北鬆花江上,
那裡有森林煤礦,
還有那滿山遍野的大豆高粱。
我的家在東北鬆花江上,
那裡有我的同胞,
還有那衰老的爹娘。
九一八,九一八,
從那個悲慘的時候!
九一八,九一八!
從那個悲慘的時候,
脫離了我的家鄉,
拋棄那無儘的寶藏,
流浪!流浪!
整日價在關內,流浪!
哪年,哪月,
才能夠回到我那可愛的故鄉?
哪年,哪月,
才能夠收回那無儘的寶藏?!
爹娘啊,爹娘啊。
什麼時候,
才能歡聚一堂?!”
那首歌剛一唱起來時還有路人在說話,可是很快那原本人聲鼎沸的街道就靜了下來。
然後在那歌聲中忽有啜泣聲起,而再看在場之人,從街頭到街尾,從歌者到觀眾,所有東北軍民,包括高培源商震他們卻全都已是淚流滿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