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之下,黑黢黢一座城,就像隱伏在黑夜裡的一頭巨獸。
雖然有著厚重的城牆,高大的城門,可是畢竟它太老了。
誰又知道它有多少年的曆史?飽經曆史滄桑的城,如今在麵對工業化武裝起來的侵略者,那麼它還能堅持到一天一夜嗎?
有腳步聲在石板上響起。那是一名從鬆江縣城郊外趕回來的軍官。
他在士兵的引導下走進了一個門。
進了門依舊是黑黢黢的,可是就在那個士兵又拉開了裡麵一道門時明亮的燭光便照射了出來,隻不過這時外門已經關閉了,所以在黑夜裡看這座房子依舊是沒有一絲亮光。
而這裡也就是六十七軍的軍部了。
那個軍官走進了屋子,眼見著屋子中有著三四十名同樣的軍官,隻不過是他所熟悉的相同官銜的軍官並不多。
因為他是一個團長,原來到軍部開會的時候,總是能夠與其他同僚湊在一起。
“馬騰就差你了,現在開始開會。”有沙啞的帶著一絲疲憊的聲音在會場上響起,那是軍長吳克用。
就差我了?馬騰臉上露出了疑惑的表情,難道自己看錯了嗎?他接著掃視在屋子中的軍官們。
“不用找了”吳克用說道,“能來的都來了,不能來的就永遠不能來了。”
毫無疑問,軍長吳克用的是一句雙關語。
六十七軍裡以善打硬仗著稱的馬騰,便感覺到心裡有了一絲悲涼。
原來,自己所熟悉的同階的軍官大部分都已經陣亡了啊。
會議就這樣開始了。
六十七軍是在11月6日到達清浦的,然後就直奔鬆江縣投入到了戰鬥中。
截止目前他們打的一天兩夜,他們還需要再堅守一天,或者一天一夜。
既然同階的軍官陣亡如此之多,那麼整個軍陣亡人數隻怕也不少,所有的軍官都猜測了起來。
而軍長吳克用的講話則更讓他們一驚:“就像我所說的那樣,咱們中間很多的軍官回不來了,而現在咱們全軍已經傷亡過半!”
雖然說在座的軍官早已有了心理準備,可是他們還是感覺到了吃驚。
他們各自的隊伍傷亡都很慘重,可是他們總是心懷僥幸,希望自己的兄弟部隊能夠會好一些。
可是現在按照任務要求,也隻是完成了一半的時間就已經陣亡了一半的兵力,那麼堅持到明天,是不是整個67軍就不存在了呢?
“咱們軍的傷亡有目共睹,可是咱們依舊要打下去。”而這時吳克用就再次的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第一,咱們是東北軍的,九一八的時候,因為種種原因,少帥和咱們所有人都背負了不抵抗的罵名,咱們需要用自己的行動來證明咱們的少帥不是逃跑將軍,咱們的部隊也不是不抵抗的部隊。
第二,在淞滬戰場上你們也都看到了,不光是咱們出了死力,就是中央軍和其他軍隊也同樣如此,甚至川軍一個師幾個小時就打沒了,這場戰爭由東三省開始,那麼作為東三省的軍隊,我們絕不能做孬種!
第三,少帥決定當初在西安扣留了那個老頭子,咱們的目的是什麼?還不就是逼他抗日,而現在咱們已經走上抗日戰場,正是奮勇殺敵的時候,否則咱們當初還搞什麼兵諫?
所以咱們現在不是打不打的問題撤不撤的問題,而是怎麼打的問題。
好了,現在再咱們麵對日軍的事情,由於各部隊減員嚴重,我決定收縮防線!”
吳克用說話條理清晰。雖然是長篇講話,可是並沒有廢話,而這也是部隊軍官的一項作風。
而當他話講到了這裡,就命令道:“把煙拿來。”
隨著吳克用的命令,便有他的勤務兵拿出了幾十盒卷煙。
“值此非常時期,我沒有什麼金條銀元的給你們,所有人一人揣一包煙吧,然後再商量一下該怎麼打。”
不管是一個部門還是一支軍隊,當遇到困境的時候。為官者都會變得親切起來,而吳克用也是如此。
既然這次會議的基調已經定了下來,坐在下麵的軍官們便略微放鬆了起來,尤其那些頂替已經陣亡了的長官來開會的下級軍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