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訊之人並不問他在這片平房的區域裡以做什麼營生,也不問他是不是上有八十歲老母,下有八歲吃奶的孩子,人家也不問他是不是漢奸,也不問他是不是日本人假扮的,人家就是這樣問他的姓名,問完之後,就是一聲“pia”!
你說這不是折磨人嗎?
如此一來,你說他回答還有什麼意義?可是你不回答就先嗎?人為刀俎,你為魚肉,那是你想不回答就不回答的嗎?
“不說話是不?你要是不說話那我可接著揍了!”這時那審訊之聲便再次傳來,那聲音裡聽有著一種難以掩飾的笑意,或者說叫揶揄!
我特娘的說什麼話,我說什麼你說都是假的,我特娘的還得挨揍,那我就不說,打死老子也不說!那被審訊之人在內心裡狂吼。
真的,他也隻能真的在內心裡狂吼了。
原因在於,第一,他知道他隻要開口說話,人家必然會說你怎麼又說假話呢,然後就是一聲“pia”。
第二,他想吼也吼不出來了,所謂“皮之不存,毛之焉附”,所謂“臉之不存,嘴之焉附”,他的臉早就被人家打腫了,那麼他的嘴唇子是否腫了起來,那還用問嗎?
“行,有種,不說叫啥是吧,這回不說老子還不扇你嘴巴子了呢,來呀,把這小子褲子扒了,用針紮他屁股!
多了不要紮,就紮一下,但是必須得見血!”那審訊之人再次說道。
“我、我說,我叫白玉堂!”這時那被審訊之人終於扛不住了,他是絕對相信審自己的這些**會言出必行的。
雖然他明明知道,這回自己又報了一個名字的結果肯定是又得挨嘴巴子,可是他不回話怎麼行?要舍那就舍自己的這張臉吧,上下兩頭總得顧一頭是不?
就在那被審訊之人嗚了出又一個新名字後,那審訊之人“哧兒”的一聲笑了,不過這回人家卻是冷笑:“你當老子沒有聽過《三俠五義》嗎?你還給老子裝什麼錦毛鼠?”
然後,接下來呢。
然後,接下來,不出所料,自然又是一聲“pia”!
而就在這一聲“pia”之後,那屋子裡便又陷入了沉寂,可是在那片沉寂之中卻仿佛卻是有人又在無聲的呼喊:“我特麼的就知道——”
“審的不錯,就這樣審!”這時那個後進屋的那個長官,也就是那個被稱作連長的人說道。
接著“吱丫”一聲響起,那個連長卻是推門出去了。
而當那個連長站到了門外的時候,陽光正照著他的臉上,那個人卻正是憲兵一團的連長賀亮。
此時賀亮的臉上帶著笑意,卻是正看著在門外站著的臉上同樣掛著笑意的三個人,那是商震、王老帽和小簸箕。
“咋樣,我這一百殺威棒如何?”賀亮憋著笑說道。
“你這不是一百殺威棒,你這是一百殺威嘴巴子!”王老帽笑道。
“就這樣再審他一下午,不讓他吃點苦頭,他就不知道嘴是用來吃飯的可不是用來巴瞎的!”商震低聲笑道。
“扒蝦?扒什麼蝦?”賀亮沒有聽懂。
商震王老帽小簸箕三個人便都笑了起來。
賀亮終究不是東北人,他並不知道東北話裡的“巴瞎”那就是撒謊的意思,卻絕不是扒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