繃帶悟又會怎麼樣呢?
我沒有時間想,我也不敢想,我咬緊牙關,目光緊緊盯著那扇金色的大門,用儘全力飛奔過去。
繃帶悟的身影飛快接近,五條悟迅速出現,擋在了我們之間。
我就知道。
五條悟會幫我攔住他的。
況且——就算我留下來又能怎麼樣呢?
我根本不是你們期待的那個人,我不值得你們挽留,也不配留下來,活在這個世界上。
兩個世界的五條悟激烈地在空中交手,海水被咒力掀起,又被飛過來的異能打散,嘩嘩的水聲不絕於耳。
在這些聲音中,我聽到了白鯨發出的鳴叫。
白鯨有海中金絲雀的美稱,叫聲清脆又明亮,穿透波濤洶湧的水域,傳遞到每一個人的耳中。
如同摩西分海,蔚藍的海麵驀地被分成兩半,白色的巨鯨從水中浮現,魚躍龍門般地飛向能夠通往另一個世界的金色大門。
在我穿越大門的刹那,白鯨轟隆一聲,堵在了那扇大門上。
白鯨早已被組合改建成了要塞,裡麵有著諸多防範異能者敵人的措施,想要攻破白鯨回到這個世界,五條悟他們需要花上不少的時間。
而且菲茨傑拉德這些人會不遺餘力地阻攔他們。
時間足夠。
我停下來,打量了一眼這個世界的碼頭。
看起來跟那邊的差不多,隻不過這裡位於港口黑手黨的管轄範圍內,在森鷗外的治理下更顯得井井有條。
也許是因為這個世界的太宰治是武裝偵探社的人,武偵社幾乎全員出動,沒有一個人留在這裡。
剩下的都是異能特務科的人,還有抽調過來的公安,以及一些穿著陌生製服的人,他們都防備地看著我。
我冷淡地移開視線,看向海麵的地方。
在這個世界,海麵上停留著一艘船。
依靠書殘頁的感應,我能感受到,真正的書就在船上。
沒有人能阻止我。
五條悟不在,太宰治不在,連異能很難對付的織田作也不在。
在這個世界沒有人能阻止我。
我驀地笑了起來。
“真是……這些人真的……”
為什麼要為我做到這種地步……
眼睛莫名地酸澀,我笑得眼淚都出來了,在那些人越發警惕的目光下,我手指輕輕從眼角擦過。
一點濕潤的痕跡隨之落入手心,冰冷的,不像是人的眼淚。
大概是海水吧。
我甩了手,望著海麵上那艘船,直接瞬移了過去。
在降落到”書”的存放點之前,六眼捕捉到了芥川龍之介的痕跡。
還有中島敦,看到我,他驚訝地張大嘴。
誰也想不到吧,想要書的那個人居然是我。
一直在計劃,利用自己,利用所有人來搶奪書的人也是我。
我沉默地望著他們。
中島敦欲言又止。
芥川龍之介跟我不熟,色的長風衣微動,衣角變成利刃朝我刺了過來。
比起中島敦,他的做法更令我覺得舒服一些。
我把咒力放出去,瑩藍色的咒力在我的身前形成屏障,擋住了他的攻擊。
“等等!”中島敦叫道,”這是葵衣啊!太宰先生
芥川猛地打斷他:”你還不明白嗎!”
“你看看她的眼神!”
芥川說:”這是敵人!”
他說的沒錯。
他的直覺是對的。
我是敵人。
我就應該像他這樣,毫不猶豫地出手,不管對麵的人是誰,隻要是敵人,就要毫不猶豫地出手。
我麵前的咒力化作藤蔓,纏住了芥川龍之介的衣角。
藤蔓上的倒刺長出來,刺進他的衣服裡。
中島敦猶豫了一下,雙手化作虎爪朝我進攻過來。
他太慢了,我迅速用咒力打向他的肩膀。
無數藤蔓從船艙裡冒出來,在中島敦後退的路上纏住他的腳裸。
瑩藍色的咒力不知不覺中鋪滿了整條船,我捆住他們,飛快跑向”書”的地方。
一個白色的影子站在”書”的麵前。
我看到了費佳。
或者說是,另一個費佳。
我的腳步不由得停下來了。
我決定給他換個稱呼,或許叫他陀思比較妥當,畢竟我以前從未見過他。
“書”攤開在陀思的麵前,他的身邊還倒著其他的人,血濺滿了船艙,他回過頭,對我露出一個冰冷的笑容。
“我跟異能特務科合作了。”他紫色的雙眸緊緊盯著我,眼裡浮現出血一般猩紅的顏色。
我的心猛地一涼。
陀思看著我,像是擔心我無法理解,他緩慢的、一字一頓地說:”我殺了福地櫻癡。”
寒意陡然從腳下升起,我不可思議地望著他。
他殺了、這個世界的福地櫻癡?
還是跟異能特務科合作殺死的?
福地櫻癡難道不是獵犬的隊長了嗎?那麼有聲望的一個人,他為什麼能——
“就當是你引出‘書’的報酬吧。”
幾乎是一模一樣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隻不過沒有那麼冰冷,反而透著溫柔。
依靠果戈裡的異能,費佳穿過白鯨來到了這裡。
“’我’的手裡,可掌握著不少他想要反叛的證據呢。”
簡單地為我解答了疑惑,他轉過頭,用親切的口吻跟麵前的陀思打招呼。
“這個世界的獵犬在跟天人五衰的其他人交戰嗎?”
“當然了,隊長被殺了,他們都快瘋了。”陀思熟絡地回道。
我:“……”
我看著麵前幾乎一模一樣,宛如照鏡子般的兩人。
一個神色冰冷又帶著病態,另一個溫柔至極,態度和煦。
這是我沒料到的,我的對手居然是兩個費佳。
“你們打算做什麼?”我問。
兩個費佳同時笑了起來。
“有人經常把自己墮落怪罪於金錢,如果有錢就好了、如果不是為了錢,我也不會淪落到今天這
“很多人都會這麼想。”
費佳說:”但是異能,是比金錢更深的罪孽。”
“異能是一切罪惡之源。”
費佳剔透的紫眸看向我,”如果不是有著強大的能力,你也不可能想出這麼瘋狂的計劃。”
“好好活著不好嗎?”
他抬起手,在我頭上拍了拍。
哪怕十三歲的年紀,我也隻不過到他的胸口而已。
他笑著說:“才這麼小,就想犧牲自己改變世界。”
“說到底,還是這個世界有問題——”
陀思在旁邊用手抵著下巴,饒有興致地望著我們。
好像覺得另一個自己臉上出現這種溫柔的表情很有趣似的,他眼睛亮亮的,嘴角不知不覺浮現出了微笑。
“你來寫還是我來寫?”他問費佳。
“你來吧。”費佳說,”我跟五條悟定了束縛,我不能碰書。
是的,他跟繃帶悟定過束縛。
或者說,他跟那個世界的太宰治也有約定。
為什麼監控室的布置跟太宰治那麼像呢?
為什麼明明把我關起來,身上的書頁卻沒有收走呢?
為什麼太宰治在副本裡還不讚同封印我的記憶,前幾天又改口說我失去記憶會更好呢?
一切都是因為他們串通好的。
費佳出賣了我。
或者說,他告訴了太宰治我的一部分計劃,讓太宰治配合我們。
所以他才能在港黑暢通無阻把我救走,所以組合才能全身而退。
其實我也不想懷疑的,實在是首領宰的表現太拉了。
白給得那麼明顯,真的以為我發現不了嗎?
那麼,既然我發現了,為什麼我沒有拆穿他們呢?
因為我也在順水推舟,配合這一切。
陀思從懷裡掏出一副手銬遞給費佳,費佳又拿著手銬走向我。
“彆讓我動用異能,”費佳說,”我的異能很疼的。”
確實。
我乖乖伸出雙手。
費佳說:”這是異能特務科結合絹索實驗室那些資料研發出來的,能夠限製咒力的手銬。”
“等到一切結束……”
他彎了彎眼睛,溫柔地摸了摸我的頭。
獵人對獵物的溫柔。
或者說是,對弱者的憐憫。
我輕嗤了一聲,抬起頭問:”至今為止,你到底背叛過多少人?”
“誰知道呢。”費佳的回答輕飄飄的,像極了上次把可麗餅遞給我的時候。
我忽然想起,他大概沒有把我準備犧牲自己的事情告訴首領宰,不然首領宰不可能配合他的。
像是讀到了我心裡的想法,費佳說:”我給他們發了定時郵件。”
“真可惜,沒辦法看到太宰君後悔的表情了呢。
這算是背刺了首領宰嗎?真是惡趣味。
果戈裡在旁邊看著我們。
“所以……你……你們打算做什麼?”
他臉上完全沒有突然獲得雙倍摯友的快樂,隻有茫然,還有著隱隱的不安。
我說:“他想要一個沒有異能的世界。”
書裡一定有符合他理念的平行世界,把那個世界替換過來,親手寫下這些的人……概會因為龐大的能量衝擊而死掉。
我抬頭看著費佳有些蒼白的臉。
他眨了眨眼:”死的又不是我。”
果戈裡混亂地說:”那、那是——他??”
他指了指麵帶微笑,不像是去赴死,而是赴宴的陀思。
陀思微微點頭。
“很高興認識你。”
“不對,等等——”果戈裡倏地出現在他麵前,拉住他,”你不可以!”
陀思問:“為什麼?”
“因為、因為……呃,我還沒有把你殺死?不對不對,是另一個我,我要替他攔住你……”
陀思微笑的弧度驀地轉冷,紫紅色的眼睛仿佛變成了豎瞳,他眼神冰冷地望著果戈裡。
鮮紅的血色從果戈裡手中綻放,陀思甩開他,沉聲說:”不要阻礙我。”
他把手伸向書。
手指從打開的書頁中穿過,書像是虛幻的倒影,完全無法被他抓住。
他微微一愣,驀地轉頭看向我。
我朝他露出一個微笑。
費佳連忙抓過來。
在他手指碰到我的同時,我的身影猶如鏡子破碎了。
嘩啦一聲,我從原地消失了。
一道比書更虛幻的影子在另一側浮現出來,我手裡拿著真正的書,麵帶笑容地望著他們。
在攤開的書上,有一行我剛寫下的文字。
[陀思拿不到真正的書]
就是因為這個,儘管書在他的麵前,他卻沒辦法拿到。
“異能特務科這個手銬確實能限製咒力。”
“把我分出來的咒影都掐滅了呢。”
為什麼我明明知道一切,還要配合他們呢。
當然是因為我需要書。
早在五條悟抓住我,把我甩向金色大門的時候。
早在據點的時候。
更早的,還在房間裡的時候。
我已經用咒力製造出了跟我一模一樣的影子。
我會的術式很多,而且很雜,除了死掉的霸索,沒有人知道我到底會多少種術式。
也沒有人知道,這到底有多好用。
我從懷裡拿出殘破的書頁,放到真正的書上。
斷裂的那一頁像是從書上汲取到了能量,色的光芒飛漲,裂口處發出耀眼的光芒。
真正的書在幫忙修複那個世界,但是還不夠。
我避開陀思伸過來的手,飛快瞬移到外麵,手指按在了頓上。
“寫”隻是一種概念,並不是一定要用筆才能在書上寫字。
費佳從船艙跑出來,紫眸緊緊盯著我,臉色又沉又冷。
這還是我第一次看到他發怒的樣子。
“把書給我!”他沉聲喝道。
不知道是因為計劃失敗而憤怒,還是因為發現我真的要去赴死而憤怒。
看著他變得焦急的視線,我忽然意識到,他可能是這個世界上最後一個能聽到我說話的人。
我是不是該說點遺言?
忽然不知道說什麼。
我歎了口氣。
“幫我轉告太宰治他們吧
我知道你們都是好意,但是讓世界變成這樣,我無法心安理得生活
下去。
在救織田作的時候,首領宰在書上寫過關於我的內容,然而什麼都沒有出現,那些文字直接消失
也就是說,其他世界已經沒有我了。
我是最後一個、九葵衣。
費佳大概也知道這一點,他看我的眼神變得有氣漢怒。
我低聲說:”我沒辦法像虎杖學長那樣。”
即使背負那麼多人命,還能積極地活在這個世界上。
我做不到。
“我沒有那麼堅強。”
“對不起。”
我沒有再看費佳,直接瞬移到天空上方。
超過三十米的距離,果戈裡拿我沒辦法,費佳更無法把我拉下來。
我看著繁華的橫濱城市,陽光下波光粼粼的海灣,忍不住微微笑了起來。
我的心情忽然變得很輕鬆。
因為用不了多久,另一個世界也會恢複成這樣。
我把手放在書上。
懷裡剩下的書頁忽然變得滾燙。
我把書頁拿出來,像是收到了牽引,書頁飛到真正的書上方。
[此世界與主世界為一體兩麵,隻要主世界不消失,這個世界永遠也不會消失]
一行文字從書頁中顯現出來。
藍色的,有些圓潤的文字,是我慣用的字體。
但是我還沒開始寫,書也不可能讀到我這樣的想法,我根本沒有想過。
龐大的能量從世界各地聚集了過來,修補其餘的書頁,書的厚度在不斷增加,風把我額前的碎發吹起。
書上繼續出現了新的文字。
[大倉燁子和菲茨傑拉德回到過去,隻能保留屬於自己的那部分記憶]
這是我最初設想的一部分,簡直就像是我親手寫下的文字一樣。
[回到過去,就能保證悲劇不會再發生嗎?]
[世界會變得比現在更好嗎?]
[有著未來的記憶,真的能改變一切嗎?]
不,我沒有想過,為什麼一定要逼我去想。
反正也不可能比現在更差了不是嗎?
[不要逃避]
我沒有逃避。
領不斷增厚,越來越多,最終變成了跟真正的書差不多的大小。
然後慢慢轉為色。
一黑一白,就好像陰陽兩個世界,互為對立麵。
在真正的書幫助下,那邊的世界已經不需要我的咒力修複了,領域自動解除,無數咒力從金色的大門湧了過來。
[留下來]
[活在現在]
[此時此刻]
藍色的文字不斷出現。
遠處教堂的鐘聲忽然響起,時針分針都指向了同一時刻。
中午、十二點。
“砰——”
一聲巨響。
煙花在遠處的天空綻放。
無數的煙花,一朵敘一朵,像是約定好了一般,那些煙花在十二點的時候同時從橫濱上空升起。
連天空都被鋪滿,變成了絢爛的顏色。
大腦忽然一片空白,我愣愣地望著天空,望著前方的城市。
這時,我的手指一燙。
我低下頭,眼前仿佛還殘留著煙花絢麗的光影,刺目得眼睛不由自主變得濕潤。
我用力眨了一下眼。
那行逐漸顯現的文字到了最下角。
發燙的地方在我的指腹之下,我把手指移開,看到了最後一行字。
跟我完全不同的、清雋的字體。
[生日快樂]
是綾小路。
這個世界上,隻有一個人認真模仿過我的筆跡,寫下過跟我一模一樣的文字。
有些恍惚地看著這行文字,我忽然想起在海裡的時候,一雙金色的眼睛一閃而逝。
那時候,是他救了我嗎?
然後用特殊的藥水,在書上寫下了這些字,在特定的時間,讓字體顯現出來。
精準、冷漠。
比機器更恐怖的計算能力一一
那雙平靜的金色眼睛忽然從腦海中浮現出來,我忍不住回想起了曾經跟他的對話。
「如果我叫你停下來,你會停嗎?J
「……」
「那又怎麼樣?」
「你什麼也做不了。」
“轟隆——”
堵住金色大門的白鯨轟然碎裂。
所有人迅速衝過大門,抬頭望著半空中的我。
比風暴更龐大的能量聚集在我的周圍,銀白的長發在我身後飛舞,我低頭望著他們。
那些人神色或是驚駭或是震怒。
費佳給他們發了定時郵件,他們一定都知道了我的打算。
遠處的天空之上,絢爛的煙花還在綻放。
在漫天煙火之中,我的嘴角輕輕上揚。
我低聲說——
“■■■■……”
作者有話要說:
完結啦!
最後的■■■■是填空,可以把內容提要填進去,當然你們想填撒喲那拉自己刀自己也可以的咳咳咳
我說cp是路哥沒人反對吧!
因為是提前寫好的內容,修複世界的能量不會衝擊到小餅乾,然後……其他人都以為她計劃成功了,所以番外就是她假裝11歲的自己去
刀彆人,是主動刀
還有就是兩個世界的修羅場啦!
唯一知道真相的路哥是不會說的,陀總發現沒有回到過去,也隻是以為能量不夠,寫不了那麼多東西
番外除了假裝11歲+兩個世界的修羅場,還有就是寫寫兩年前剛到平行世界的事情,直到封印記憶完美閉環,大概就是給首領宰發刀,
給森先生發刀,給陀總發刀,還有路哥禦阪之類的,都安排上可能有差不多20章,都是主動發刀(劃重點)要不要買大家自己想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