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忍不住晃了晃手裡的書,眼前的影像迅速消散，書在我手中再次尖叫。
但我沒有就這樣放過它，我捏著書脊,把書朝下抖了抖,“你以為讓我看這種東西有用嗎？”
我冷聲問：“你的目的是什麼？”
“目的就是救太宰啊啊啊啊——”
書在我手中晃來晃去，書頁發出嘩嘩的聲響，像是在瑟瑟發抖一樣，“他不能死，他絕對不能死！”
“現在已經不是在你原來的世界了……”
我的動作微微一頓,書說：“是我把你拉到這個世界的，你可以把我當做世界意識的化身,這個世界上發生的所有事情我都知道,太宰治他從很久以前開始就一直在計劃拯救織田作……”
書把太宰治的計劃原原本本地說了出來，太宰治怎麼利用異能特異點得到平行世界的記憶,怎麼找到織田作,怎麼讓織田作厭惡港口黑手黨……
我：“……”
我：“！！！！”
“所以太宰治現在是首領了？而織田作在武裝偵探社？”
“是的。”書說，“他原本打算把我的存在告訴中島敦和芥川龍之介,然後……”
我想起了剛遇到太宰治的場景，原來他真的打算跳樓……不對，跳樓為什麼要帶我一起！
“理論上來說，書的存在不能被第三個人知道,”書說，“他打算留下中島敦和芥川保護書,你當時闖入了現場，所以聽到這件事的你也必須死。”
“但是因為太宰治得到的記憶比較早，他不知道除了組合和死屋之鼠，還有更厲害的人物在窺覷書的存在,”一個男人的影像在我麵前彈出來。
他頭上帶著白色毛絨帽子，漆黑的長發下，狹長的紫眸微微眯起……這是費奧多爾·D？
他還給貝姐賣過情報，聽說是個很厲害的情報商……
“他是天人五衰的成員之一，”書又把費奧多爾的經曆給我簡略說了一遍，“除了帶死鼠之屋來橫濱試探之外，他還效命於福地櫻癡……”
不管在哪個世界，福地櫻癡的聲望都很高，他擊敗過無數的敵人，被人成為“遠東的英雄”，連武裝偵探社的社長福澤諭吉都是他的朋友。
聽完福地櫻癡的介紹，我忽然覺得背脊有些發涼。
如果真的是這樣……
“為什麼要跟我說這些？”我問。
“我想讓你救他們，”書說，“你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所以我在你麵前暴露也沒關係，至於太宰治，我不能直接告訴他……他不會相信我。”
書有些委屈地說：“我是因為他的特異點才誕生出意識的，可是他覺得死物比活物更可靠，如果被他發現我能說話……說不定就……”
說實話，我也不相信所謂的“書”或者是世界意識，不過我沒有明說，隻是問：“然後呢？”
“太宰治準備跳樓的時候，費奧多爾就在附近。”書再次把費奧多爾的影像投射到我的麵前，“一旦確定太宰治死亡，書馬上就會被費奧多爾奪走，以他的手段，可能中島敦和芥川根本發現不了。”
我看著那個臉上帶著神秘微笑的男人，心裡忍不住想，說不定還真是，費奧多爾看起來就很陰險，中島敦和芥川怎麼鬥得過他。
更何況還有一個福地櫻癡。
書又給我科普了一遍費奧多爾的人際關係網，似乎在書看來，費奧多爾的威脅比福地櫻癡更大。
福地櫻癡形象太過正麵，一舉一動都受到關注，這對他來說既是好事也是限製，很多事情他都不能親自去做，隻能交給費奧多爾。
我邊聽邊點頭，書說完之後，看到我的頭還在一點一點的，忍不住無語。
“你的決定呢？”書有些忐忑地問。
我把書放到桌麵上，微笑道：“你沒發現我對太宰治的稱呼發生了變化嗎？”
太宰治名字念起來還挺長的，所以我偶爾也會叫他太宰，但是自從知道他是首領宰之後我就再也沒有叫過。
書：“……”
“這又不是我原來的世界，這裡根本沒有我認識的人，”我說，“我為什麼要幫他們？”
“你覺得我是那麼好心的人嗎？”
書：“…………”
“可是，”書緊張地說，“是我把你帶到這個世界的，你們那邊的世界意識還沒有誕生智慧，但是它一直在排斥你……”
“嗯？”我眨了眨眼，問，“為什麼？”
“世界需要平衡，如果出現第二個強大的六眼，那麼就需要製造更強大的咒靈來製衡……”
然而那樣做的話，不管是咒術師還是咒靈的戰力都會被無限拔高，到達難以想象的地步，如果雙方爆發戰鬥，整個世界都有可能毀於一旦。
這就是我總是能感覺到有人在針對我的原因麼？
沒想到真相竟然是這樣，我問：“這個世界的五條悟呢？”
感覺這個世界比我原來那個還脆弱，為什麼不擔心第二個六眼的問題。
書說：“還不是因為五條悟他已經……！呃，我是說，五條悟……就算你來到這邊，也不會有影響的……”
我再次把手放到書上。
“五條悟怎麼了？”我問。
“他沒事……”
書還沒說完，瑩藍色的咒力就覆蓋了上去，書在我的手掌下顫抖起來，“五條悟他真的沒事！”
“他那麼強，根本沒人能殺他！”
書說得很對，但是我仍然沒有放開手。
我讚同首領宰的想法，死物遠比活物更可靠，一旦產生了智慧，有了思想，就會忍不住偏袒其中一方。
就像書覺得不能讓太宰治死掉一樣，他也有可能為了讓我去救太宰治而騙我。
在五條悟身上一定發生了什麼。
咒力從書的封麵滲透進去，書驚恐地說：“你不能這樣，整個世界都會毀掉的，你也會死的！”
它還很怕死。
可他一點也沒有太宰治的聰明，還是太宰治喚醒的呢，我忍不住嘖了聲。
我放開手，撤回了咒力，五條悟也是個很受關注的人，這麼簡單的情報，從彆人那裡也能打聽到。
沒必要把書的關係鬨僵，它知道很多事情，如果利用得好的話——
一個畫麵突然從我的眼前閃過。
在那條漆黑的通道裡，忽然傳來了輕輕的腳步聲。
穿著白大褂的男人從通道另一頭走出，遠遠地看到太宰治，他臉上就揚起了笑容。
“太宰君，”他笑著說，“你竟然會邀請我來這裡，不怕彆人知道我是假死嗎？到時候你的地位恐怕不保了哦。”
是森鷗外，他是一個人來的，我沒有在他身邊看到愛麗絲。
“你可以試試，”太宰治說，“看看到底是我的首領位置丟得快，還是你的命丟得更快。”
森鷗外臉上的笑容不變，又問：“這次拜托我做什麼？”
太宰治沒在第一時間接話，森鷗外走過去說：“前幾天你給我的留言讓我很驚訝啊，聽起來就好像你命不久矣一樣。”
他說著打量了太宰治一眼，太宰治從容回視。
許久，森鷗外笑道：“我已經讀不懂你們年輕人的想法了，有話還是直說吧。”
太宰治說：“幫我騙一個人。”
森鷗外：“？”
“有個小朋友，”太宰治頓了頓，“在她的認知裡你還是首領，我想讓你陪我去見她。”
森鷗外臉上的神情變得有些微妙。
太宰治說：“她手裡有一樣東西……放在她那裡，我不放心。”
我：？？？？
是說織田作的靈魂嗎？放在我這裡不放心，所以要聯合森鷗外騙我？
太宰治這個混蛋啊！
不管在哪個世界都是混蛋！！
難怪其他人提起他的時候，都是下意識想說首領，然後才改口成太宰先生。
原來他早就跟那些人串通好了。
我忍不住抓住桌麵的書：“你還讓我救他？？”
就算太宰治不死，還能帶著中島敦他們對抗福地櫻癡，但是——
我生氣地把書拍到桌上。
砰砰砰的幾聲響之後，我感覺手裡的書都軟掉了。
“嗚嗚嗚嗚嗚，”書裡傳出了哭聲，“太宰治他……他……”
有點不知道怎麼幫太宰治狡辯了，書哭著說：“他對你沒有惡意的……”
它還沒說完，畫麵裡的森鷗外就說：“看來是很重要的東西。”
“我必須得到它。”太宰治說著，鳶色的眼眸望向森鷗外，眼裡泛起冷意和警告。
森鷗外說：“我還欠你一個人情，如果能用這麼簡單的方式還掉，那就再好不過了。”
不過是裝幾分鐘港.黑首領而已，森鷗外看起來並不想節外生枝把東西搶到手，所以也沒有打聽太宰治到底要那東西來做什麼。
察覺到他的想法之後，太宰治神色放鬆了些許，對他說出了自己的計劃。
“我讓銀把她帶到辦公室了，待會兒你去跟她見麵，邀請她加入港.黑，”太宰治說，“她在躲一個敵人，如果能加入港.黑，她就再也不用擔心了。”
“如果她不同意，讓她做任務換取港.黑的庇佑也行。”
“然後安排敦跟她一起出任務，我之前把她關在地牢的小房間裡，沒有燈光，也沒有人說話，每天隻讓敦去看她，她現在跟敦的關係變得很好……”
“！！！”
我把書用力在桌上一拍，深棕色的實木桌麵出現一道深深的裂痕，我恨恨地咬牙說：“不愧是港.黑乾部……”
不對，是港.黑首領，操縱人心的手段就是高明。
在寂靜的小黑屋裡，我每天唯一能做的事就是等待中島敦的到來，哪怕隻有短短的幾分鐘，他來的時候，也是我最開心的時候。
尤其是中島敦還帶了那麼好吃的飯菜——
沒想到這都是太宰治設計的。
可惡！
太宰治去死吧！！
世界，毀滅吧！！！
我用力攥緊了手裡的書，書軟趴趴地被我攥成了一團，然而它瑟瑟發抖，完全不敢抗議。
畫麵還在繼續，森鷗外毫不驚訝，點頭問道：“接下來呢？”
“在任務過程中，敦會假裝好奇，問那件東西到底是什麼，以她現在對敦的信賴，她一定會把東西拿出來。”
“我會讓鏡花去搶。”
太宰治的聲音很好聽，可話裡透露出來的含義卻冷漠又殘忍。
我用力扯了扯手裡的書，書像是橡膠果凍被我拉扯成了長長的一條。
我生氣地說：“我不會把織田作的靈魂交給這種人的。”
原本看在他那麼辛苦的份上，我還想讓他看看這個能接受他港.黑身份的織田作，可是現在……
想也彆想！
太宰治這輩子都彆想見到這個織田作了！
如果他真的安排我跟中島敦一起做任務，我就在任務途中逃走，讓他再也找不到我。
讓他眼睜睜看著我帶織田作的靈魂消失。
氣死他！！！
哼！
我鬆開手，書啪地彈回原裝，委屈巴巴地嗚了一聲。
太宰治拿出一件黑色的披風遞給森鷗外，森鷗外披上之後，用手緩緩拉起兜帽。
看著神色微沉的太宰治，他忽然說：“那個孩子……對你很重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