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
他垂下眼眸,鳶色的雙眼凝望著小女孩,眼裡宛如薄冰的冷意讓小女孩身體一僵。
太宰治聲音輕柔地說:“對不起哦。”
“哥哥不小心把你當成另一個人了。”
“希望沒有嚇到你。”
“下次再請你吃冰淇淋吧。”
說完太宰治笑了起來。
這個笑容跟小女孩回頭時看到的重疊了。
那時候,她聽到這個帥氣的男人說——
「她沒你這麼喜歡哭」
「……所以,哭吧」
「哭得越大聲越好」
男人把假發扔給她,眼神冷漠,聲音涼薄又殘忍。
「不然」
「根本沒有人會在意你」
——————
“他居然說我緊張!”
國木田把筆記本重重地拍在桌上,“也不看看是誰三天兩頭在馬路上抓小朋友!!”
“被他嚇哭的至少有十幾二十個了吧!!!”
“每次都是我手忙腳亂地給人道歉!!他還好意思跟人家長搭訕!!!”
“太宰治這個混蛋!!!”
國木田環顧一圈,沒有看到太宰治的身影,怒氣衝衝地問:“他去哪裡了?”
“又出門了。”中島敦小心翼翼地指了指門口。
國木田:“!!!!”
國木田:“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要殺了太宰治!!!!!”
看著崩潰的國木田,江戶川亂步不由得沉思。
“啊……難怪我去買彩虹糖的時候聽到老板說,附近有個惡鬼在遊蕩,據說那個‘鬼’一個人孤獨地死在出租屋裡,化作了向往家庭的鬼,他每天都會出現在大街上,攔下陌生的女人和孩子……”
與謝野晶子“噗”地笑了出來。
“還有這種傳聞?”
“我也聽說過,”宮澤賢治舉手說,“不過我聽到的是另一個版本,有人說那不是鬼,而是從醫院裡跑出來的瘋子,他最喜歡聽小孩子的哭聲……”
“不過……”中島敦有些遲疑地說,“太宰先生……他這樣真的沒關係麼?”
辦公室裡瞬間安靜了下來。
就連抓狂的國木田獨步也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頓時僵住了身體。
一聲“哢擦”的聲音傳來,亂步窩在辦公椅裡,輕輕咬碎了彩虹糖。
見所有人都看過來,他又往嘴裡扔了一顆糖,慢吞吞地說:“如果連這種事都不讓他做,那他還能做什麼呢。”
“……”所有人都愣了愣。
“可是……”
「再也不會有孩子像葵衣那樣了……」
所有人心裡都冒出了這樣的念頭。
太宰治他在追求的是虛無縹緲、永遠也不可能回來的東西。
沉寂許久,國木田泄氣似的坐了下來。
“算了,”他翻開筆記本,在空白頁寫上一個大大的忍字。
用力握著筆,他咬牙切齒地說:“反正太宰不著調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忍!
他重重地劃下一個感歎號,仿佛這是他唯一能做的事。
——————
“最近這麼熱鬨呀,”在昏暗的地牢裡,費奧多爾用手支著腦袋,看著從門口進來的男人,“你怎麼來了?”
跟他有著同樣容貌的男人微笑道:“來看看你在乾什麼。”
“我在思考自己的‘罪’,”費奧多爾說,“一直專注於彆人,替人考慮那些不重要的東西,卻從來沒有發現,原來我自己才是那個罪孽深重的人。”
“哦?”從主世界過來的陀思看著他,唇邊的笑意加深了些許,“那要不要,我幫你——”
他對費奧多爾伸出手。
費奧多爾靜靜地望著他,紫眸無聲地眨了眨。
那隻伸過來的手上有著微弱的異能光芒,沒有人比他自己更清楚,那代表著什麼。
隻要被那隻手碰到——
一連串殘忍血腥的畫麵從費奧多爾腦海中浮現,優秀的記憶力甚至能幫他回憶起所有的細節,那些微小的細節更能加重人的恐懼,可費奧多爾依然麵不改色。
兩雙相似的紫眸在空氣中對視。
最終,陀思歎了口氣。
“我突然有點後悔了。”他說,
費奧多爾“嗯?”了一聲。
“要是能跟她多說幾句就好了,”陀思說,“我想知道,到底是多有趣的孩子,才能讓你這樣。”
他蒼白的手指在費奧多爾麵前停下,離費奧多爾的心口還有一小段距離。
然而費奧多爾卻像是被扼住心臟一樣,臉上露出了有些難受的表情。
他抬手捂住臉,嗬嗬笑了起來。
“有趣……?”
他低笑著說:“她一點也不有趣……”
“她是個固執得無可救藥的孩子……”
“那要不要聯手呢?”陀思問。
費奧多爾抬起眼。
陀思說:“真正的書被太宰治藏起來了,幫我找到它。”
“然後呢?”費奧多爾平靜地看著他,像是提醒他,又像是對自己說的一樣,“所有的平行世界都已經沒有九葵衣了。”
“所有的她都死掉了。”
陀思臉上的笑容並未散去,反而意有所指地說:“現在沒有,不代表過去沒有。”
費奧多爾:“……”
他垂下眼眸,視線落到了麵前的桌麵上。
一頂白色的毛絨帽子放在桌上,這是他跟陀思唯一的區彆,從進入地牢開始,他就沒有戴過那頂帽子,像是怕弄臟了一樣。
陀思把帽子拿了起來。
一隻手從對麵伸出,把帽子給抓了回去。
費奧多爾戴上純白的帽子,從椅子上緩緩站起。
“真是的。”
他調整了一下帽子的位置,笑著說:“我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我會被自己說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