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五條悟帶給她的東西。
明明是代表著美好和安全的詞彙,剩下的卻隻有無儘的難受和痛楚。
茶發少女默然了很久,最終張開手臂抱緊白發女孩,在她的背上輕輕拍了拍。
“沒關係,你還有我們。”
“嗯!”白發女孩露出被安慰到了的表情,輕輕蹭了蹭她的臉頰。
可不是每一次他們這些朋友都在的。
又一次等到了下午,落日西沉的時候,一個穿著黑色T恤的男人從外麵進來。
看到不是自己想見的人,女孩臉上的期待變成了失落。
男人有著一頭柔順的黑發,嘴角懸起的微笑惡劣,看著女孩對自己露出失望的表情,他立即走了過去。
“小朋友,”男人彎腰湊過去,看到女孩露出嚇到了的表情,笑容越發興味,“你在等誰呢?”
他脖子上掛著臨時放行的證件,上麵登記的名字是——折原臨也。
“等我爸爸,”女孩有些害怕地說,“他很快就來了!”
“哦~”
折原臨也語氣微揚,感興趣地問:“你爸爸是誰?”
“五條悟!”女孩的聲音變得有些驕傲。
“五條悟啊~”
折原臨也笑眯眯地說:“我知道他在哪裡哦。”
看到女孩驟然變亮的眼神,折原臨也拉長了音:“他在博多——”
“不可能!”女孩立即說道,“他說很快就來見我的!”
“可是他真的在博多嘛。”折原臨也說,“就算坐飛機也要好幾個小時,到時候這裡早就關門了。”
他拿出手機,對白發女孩說:“我這裡還有照片,是認識五條悟的朋友發過來的。”
他把照片給小女孩看,小女孩正好站在一個監視器的下方,監控拍到了手機裡的畫麵,高挑的白發男人站在博多的公交車站牌下,雙手插兜像是在等人。
“……”白發女孩眼神顫了顫,猛地倒退了一步。
“怎麼樣,我沒有騙你吧?”折原臨也問。
白發女孩驚恐地看著他,過了一會兒,神色逐漸轉為平靜,慢吞吞地“……哦”了一聲。
“他說他會來的。”
這麼對折原臨也說完,白發女孩再次轉向門口的方向,認真地望著緊閉的大門。
折原臨也有些稀奇地看了看她:“你知道從博多過來要多久嗎?”
“知道。”
“就算他是最強的咒術師,想趕過來也沒那麼快哦。”
“我明白。”
“那你……”
看著女孩固執的神色,折原臨也臉上的興味逐漸散去,用手在女孩麵前晃了晃,看到她還是無於衷之後。
折原臨也說:“其實我是騙你的,照片是前段時間拍的,那時候我恰好在那邊見過五條君。”
“我隻是想看你失望的樣子。”
“想看看你會不會哭。”
“因為……”
他還沒說完,看到女孩臉上的神情變都沒變,聲音不由自主低了下去。
為什麼呢?
明明很多人聽到他這麼說完之後,至少都會生氣,或者困惑,他自覺的認為,自己就是性格這麼差勁的人。
可是女孩沒有生氣,也沒有憤怒,更沒有困惑。
折原臨也越發奇怪地望著她。
她說:“比起陌生人,我更相信我爸爸。”
折原臨也:“……”
原來是這樣嗎?
可是他能做這些事,說出這些話的前提是——五條悟真的不會來了。
一次次欺騙她,放她的鴿子。
所以被人點出來之後,她應該會生氣的吧?至少會問他為什麼的吧?
為什麼還要相信五條悟?
“這還真是……”
折原臨也看著神色堅定的女孩,忍不住嘖了聲,“連我這種人都要生氣了呢。”
女孩在學園都市的大門站了很久,不管是認識她的,還是不認識她的,最後看向她的眼神都會變得心疼和難受。
隻有她自己從來沒變過,眼神堅定地望著門口的方向。
五條悟聽到她低聲喃道:“隻要來一次就好了啊……”
“就一次……”
“難道不行嗎……”
隻要一次,就可以說服自己原諒五條悟,或者讓自己不再毫無希望地等下去。
可是五條悟一次都沒有來。
有時候連五條悟自己都記不起來自己到底為什麼沒有去了。
全都是因為雞毛蒜皮的小事,當然也有重要事情發生的時候,可對作為最強的五條悟來說,都不過是借口罷了。
五條悟垂在身側的手再次攥緊了,手心裡的傷口已經不會再流血,他僵硬地站在屏幕前,仿佛渾身血液都被抽乾,化作了沉默冷冰的雕塑。
他唯一能看到的隻有屏幕上的女孩,看到她亮晶晶的眼神,不需要多加想象他就知道,如果自己真的出現,她會有什麼樣的表現。
會驚喜地撲到他懷裡,像小貓一樣蹭蹭,眼神依賴地望著他,還會迫不及待地把他拉到旁邊的甜品店,告訴他什麼東西最好吃,會不停地跟他說話,告訴他自己的校園生活……
然而這些都不可能發生了。
想到這裡,五條悟的心口就驀地抽痛起來。
仿佛隻有這股痛覺才能讓他覺得自己還活著,所以他越發認真地看著屏幕,自虐般重複著她等待自己的錄像。
一遍又一遍。
周圍的人來來去去,時間都變得模糊,思緒重歸混沌,似乎過了很久很久,他聽到有人叫自己。
“悟君。”費奧多爾微笑著伸手跟他打招呼。
這是最後跟她待在一起的人,所以五條悟沒有怪他打擾到了自己,而是側了側頭,露出認真傾聽的表情。
費奧多爾笑著說:“抱歉,忘記她不讓我這麼叫你了。”
他重新招呼道:“五條君。”
五條悟:“……”
無聊,好無聊啊,五條悟忍不住想,如果隻是來自己傷口上撒鹽的話,那就殺了他吧。
畢竟——耽誤到自己看那個孩子的時間了——
感受到從他心底裡升起的殺意,費奧多爾的微笑頓了頓。
他看著眼裡染上瘋狂之色的五條悟,咳了一聲才說:“其實我是來找你合作的。”
他把跟陀思的計劃說出來,五條悟眼睛一眨不眨地望著他,像是無法理解,又像不敢相信一樣,身形凝滯在那裡,做不出任何作。
費奧多爾問:“五條君覺得怎麼樣?”
“……要我做什麼?”五條悟緩緩開口。
他像是很久沒有說話的那樣,聲音變得極其暗啞,如同冰冷的刀鋒被粗糲地沙子磨過一般,帶著破碎感,讓人產生了他快要哭出來的錯覺。
費奧多爾看了他很久,才說:“等我的消息好了。”
“好。”五條悟簡短地回應著,眼神再次落到了屏幕上。
看到女孩因為遊戲懊惱地皺眉,五條悟再次攥緊拳頭。
他跟費奧多爾合作過,沒有人比他更清楚費奧多爾有多可怕,然而他已經不在意了。
隻要能見到她……
隻要能再見到她……
讓他做什麼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