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雀想了一下:“兩個人成績差不多,而且要麼是兩個人都很招老師喜歡,要麼是都被老師討厭。”
“那被叫家長的那些學生呢?”他又問。
林雀回:“一個學習好、一個成績壞,一個老師喜歡,另一個被老師討厭。”
鹿鳴睇她:“總結一下。”
林雀恍然大悟:“兩個人旗鼓相當,不存在誰連累誰,老師通常就會不點破。隻有老師覺得有一方被拖累,才會喊家長來介入。”
“對。”他勾了下嘴角。
對她的一點就透很滿意。
林雀心態穩定了不少:“我雖然學習沒你好,但成績也不差呀,而且一直在穩定進步,咱倆誰也不拖誰後腿。”
林雀臉上有了笑意,可眉心還是鎖著的。
鹿鳴身子往前壓了一下,離她近一些:“還有什麼煩心的?”
林雀垂了垂腦袋:“我就怕我爸媽知道。”
鹿鳴摸了下下巴:“我瞧著阿姨對我挺滿意的。”
“現在的確是滿意不錯。”林雀臉上愁容不減:“你不了解我媽,她什麼都好,就是掌控欲太強了。她現在隻讓我安心學習是禁止我早戀的,要是知道咱倆在談戀愛,沒有聽她的話,她能恨死咱倆。”
鹿鳴擰眉。
林母曾經為了阻止林雀見他,不惜吃過敏食物自殘。
生起氣來行為的確會變得執拗偏激。
如果讓她知道他們在一起了,怕是會做出更激動的舉動來。
林雀悄悄把手伸進他的手心裡:“所以呀,暫時委屈你一下,等到高考完,我立刻就給你名分。”
“好。”鹿鳴手指彎曲,將她的手包在自己手心裡。
他久久盯著桌上的兩個情侶彆針:“希望能早點戴上這個小東西。”
林雀笑:“很快就可以的。”
——
家裡。
林雀在洗浴室洗完臉。
林家的洗浴室和廁所是共用一間的。
她正準備把濕巾丟進垃圾桶,忽然發現垃圾桶裡躺著一個衛生巾。
她頓時愣住。
林母的經期上周剛剛結束,而她的這個月還沒來。
可此時垃圾桶裡卻躺著一個用過的衛生巾。
她怔了幾秒。
跑到客廳翻了一次性手套出來帶上,又重新跑回洗浴室。
她跑得快,不小心撞了下林母。
林母埋汰她:“你這孩子,彆整天冒冒失失的,大孩子了,要穩重一點呀!”
林雀頭也沒回,隻回了句:“好——”
林雀捏著鼻子憋著氣,顫巍巍伸出手,忍著惡心用指尖捏住衛生紙。
把它拿了出來,撕開——
有血。
真的被女人用過!
卻不是這家裡的兩個女人的!
林雀渾身發寒。
最近是沒有客人來過家裡的,林母愛吃醋,所以林父沒幾個異性朋友,就算有,也不會請人來家裡。
除非是林母邀請的。
可是最近林母單位有項目在忙,她根本沒有閒心和時間請人來家裡玩。
那就隻能是……
林雀搖了搖頭,甩開了這個念頭。
自我安慰可能是林母邀請了人來家裡,隻是她不知道而已。
她把衛生紙重新扔進垃圾桶,摘掉手套,仔仔細細地洗了好幾遍手。
洗得手發疼,她才停下來。
林母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林父在臥室的床上躺著玩兒手機,臥室房門緊閉。
林雀猶豫好一會兒,慢吞吞走到林母旁邊的沙發上坐下。
陪著林母看了會兒電視,其實她心裡亂的很,演得什麼她根本沒看進去。
電視裡惡婆婆正在怒罵兒媳婦,看得林母怒火中燒:“這種婆婆不要也罷!”
又用不帶臟字的話問候了幾句惡婆婆,她氣總算消了點,罵人罵累了抓了把瓜子到手裡歇一會兒。
林母嗑了一個瓜子,忽然意識不對,猛然扭頭看旁邊的林雀。
一向麵目含笑的林雀此時有點垂眉耷眼,正欲言又止地看著她。
“有事兒?”
林雀搖了搖頭:“沒。”
說完,她移開視線看電視,沒幾秒,再次看向林母,發現林母在看她時趕緊彆開視線。
林母:“……”
林母盯了她一會兒,確定她有心事,看到林雀愁容滿麵的。
她想了一下可能發生的情況,她腰板一挺,嚴肅問道:“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
“沒人欺負我。”林雀抱著抱枕悶聲說。
林母追問:“那是……”
林雀越想越覺得衛生巾的事兒不對勁兒。
她也抓了把瓜子跟著林母一起嗑,做閒聊狀,假裝不經意地問:“媽,家裡來客人了嗎?”
清脆的瓜子聲傳來,林母下意識也嗑起來:“沒有啊。”
“哦。”
林雀心裡跟紮了刀子似的難受。
看來來家裡的女人是林父帶來的了……
到底是什麼樣的女人,能讓林父冒著林母生氣的危險給偷偷帶家裡來呢……
林雀已經意識到林父極有可能有了小三,但她不敢去想。
林雀沒說話。
母女兩個“科科”地嗑著瓜子。
片刻後,林雀有些坐不住。
她問了句:“媽媽,你和爸爸感情沒出問題吧?”
林母嗑瓜子的動作一停,她緩緩把瓜子全部放下,閒散的神情漸漸褪去,眼裡攏上一波濃厚的肅穆和審視:“你是不是發現什麼了?”
“沒。”林雀不太敢接受她的眼神,她沒去看林母,隻盯著電視機瞧。
林母結合林雀一晚上的反常行為,她心中隱約有了定論。
她感到呼吸有些困難,大力咽了下口水:“有事就說,彆瞞著媽媽。要是你爸爸真的做了對不起媽媽的事,你幫他瞞著媽媽,那就是和他一起傷害媽媽,知道嗎?”
“你想多了。”林雀笑笑,沒事人一樣。
可是她身體卻僵住,目光也閃閃躲躲。
林母臉色和眸子越來越沉:“說出來,媽媽受得住。爸爸如果真的做了對不起媽媽的事,媽媽能抗住,畢竟媽媽還有你。但如果你和他一起騙媽媽,媽媽一個作伴的人都沒有,那會擊垮媽媽的。”
林雀鼻子發酸,她轉過身,心疼地看著林母:“媽,我在廁所垃圾桶裡,看、看見了……”
林母臉上染上一抹焦急:“看見了什麼?”
林雀閉了閉眼,捅破了窗戶紙:“用過的衛生巾。”
林母古怪地看著她:“就這個?”
“就這個啊!”林雀疑惑,這還不夠說明問題嗎?!
林母問:“沒其他的了?”
林雀說:“暫時還沒看到其他的。”
林母:“……”
林雀看林母表情不對啊。
沒有憤恨和惱怒,甚至連剛才的陰鬱都褪去了,這會兒正啼笑皆非地打量她。
末了,還笑了聲。
笑聲短而淺,似是很想笑但怕傷到她自尊一樣很快止住。
林雀不解:“媽?”
林母表現實在是反常,不會是氣到精神錯亂了吧?
林母白她一眼:“你這孩子,嚇死媽媽了!”
她雙手捂住胸口,一副驚魂未定的模樣:“我還說呢,你爸對媽媽好了大半輩子了,總不能老了再搞外遇,往媽媽心裡紮一刀吧!”
“???”林雀懵了。
林母嗲怪地掃她一眼:“那個衛生巾是媽媽的。”
林雀狐疑:“可是你的經期不是上周才完嗎?”
林母說:“吹空調吹得,肚子受涼的關係吧,沒大事兒。”
經期確實受很多因素的影響,過涼的環境的確容易導致月經紊亂。
林雀也大大地鬆了口氣。
不是林父外遇就好!
不然以林母的性格,肯定要和林父離婚的。
原本穩定的家庭散了,他們三個不管是誰都會經曆一波慘淡的低穀期才能重新爬起來的。
每個人都會受到不小的傷害。
林雀不放心林母的身體:“媽媽你還是去醫院查查吧,經期不規律是生病的前兆。”
林母為她的關心而開心,她笑意盈盈地揮了揮手:“去去去,學你的習去,有那麼咒你媽的嗎?單位前段時間剛阻止了體檢,你媽健康的很。”
雖是埋汰她的話,可是聲音卻很是溫柔。
林雀說:“可是……”
林母打斷她:“沒什麼好可是的,去學習,乖。”
林雀隻得悻悻回屋。
林雀學了會兒習,學不太進去。
晚上查了一下月經不調,越看越心驚,本來就簡單的經期問題,生生上升到了癌症的高度。
嚇得林雀有點崩潰。
林雀想了想,走進了主臥。
她先是對著林父鞠了個90度的躬。
認真的為誤會他出軌的事道歉:“爸爸,對不起。”
“……”林父驚得從床上坐起:“怎麼了啊閨女?發生什麼事兒了?怎麼好好地行那麼大的禮?”
林雀沒好意思把烏龍告訴林父。
她直奔主題,把林母的情況對林父說了一遍:“爸爸,你陪媽媽再去做做檢查吧。”
林父麵色凝重:“好,你媽媽現在手頭有任務,等她忙完這段時間了爸爸就陪她去醫院。”
頓了頓,他說:“你也彆太擔心,爸爸和你媽媽還算年青,一般不會得什麼大病的。有病彆百度,不管啥病隻要一百度就跟得了絕症似的……”
——
時間過得格外快。
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寒假。
再一眨眼,寒假結束,春夏來到。
中學時代的最後一個寒假結束後,學習氛圍要比之前濃烈了許多。
臨高考越來越近,壓力也越來越重。
所有人都卯這勁兒再做高考前的衝刺。
就連平時懶散愛遲到的學生,也不怎麼遲到了。
劉玉濤為此連連點頭。
林雀卻不太高興。
鹿鳴最近總是不見身影,剛開始是上幾節課就走人。
這兩天乾脆都不來上課。
她問他,他就說:“蘇棟他校外的朋友開了新店,缺人手,我們幫忙去了。”
“放學再去不可以嗎?”
“人家是正經生意,哪能像酒吧一樣白天休息晚上開張的啊?”
林雀看著彆人都在悶頭學習,在看看自己左側空蕩蕩的桌麵。
她忍不住為鹿鳴捏把汗。
他是天才沒錯,但彆人已經在努力追趕他了……
林雀走出教室,挑了個沒人的角落裡給他打電話。
惡狠狠地凶他:“你又逃課!”
他低笑:“是不是想我了?”
“是呀。”林雀勸他:“還有三個月就高考了,你好好上課可以嗎?”
他那邊安靜了幾秒。
然後說:“等我忙完這幾天,就和你一起上課。”
林雀追問:“幾天啊?”
“兩天。”
雖然得了鹿鳴確切的答複,可林雀心裡還是不太舒坦。
她想要讓他的生活走上正軌。
高考前夕還在玩世不恭,那不是傻逼行為麼?無異於自.殺。
下午。
沈晗揚和蘇棟還有孫澤都回來上課了,鹿鳴還沒來。
林雀忍了忍,最終沒忍住。
喊了看上去最好說話、也最好哄騙的蘇棟,把他叫上了學校天台。
蘇棟跟她身後上來:“怎麼了啊林林?”
林雀凶狠地把他逼到角落裡:“說!鹿鳴這兩天到底在忙什麼?”
蘇棟脖子一梗,很是義薄雲天地說:“不能說,你要想知道,自己去問阿鳴啊?!我可是很義氣的,不可能出賣哥們的。”
林雀拍了拍他耳邊處的牆壁:“說實話,不然我就把你哥哥的微信告訴穎穎了!”
蘇棟立馬就蔫兒了,幾乎是搶答:“我哥們開的是滑冰場……”
他深吸一口氣,然後一股腦兒地說出來:“你知道鹿鳴現在住的這個房子吧?為了住的舒服,他自己摸索著3Dmax軟件自己做的設計,然後請的團隊按他圖紙上的來裝修,我去過幾回,裝修的很好,就拍了幾張照片發了朋友圈。然後我哥們的這店鋪吧,其實前幾天裝修差不多了,但哥們總覺得差了點兒東西,想起來鹿鳴自己設計的裝修圖,就通過我請鹿鳴去幫忙調整了下店麵。”
他大口喘了一會兒,忽然對林雀丟了個媚眼:“這忙可不是白幫的,現在鹿鳴幫他們,等開業後他們會專門滕出一天來不對外營業,專門給你們包場用。”
林雀懵了:“我們?包場?”
蘇棟說:“是啊,這不是你生日快到了麼?他這是置辦場地,給你過生日用呢。”
“……”
林雀愣住:“他這幾天不好好上課,我約他他也不出來,就為了給我過生日?”
“可不是!你生日不是快到了麼?為了能在你生日之前處理好場地,他每天晚上都忙到深夜,有時候太累了連家都不回,直接睡在滑冰場附近的酒店。彆說上學了,他回家的事件都沒有。”
林雀心揪了一下:“很累嗎?”
“可不累麼,我們幾個不是也被拉過去當苦力了麼?你沒看見我們這幾天灰頭土腦的麼,還很疲倦。他比我們累多了。”蘇棟說完搖了搖頭,抖下來一些灰塵。
他揮了揮手,把灰塵遣散:“我們都說讓他隨便弄弄得了,他不願意,能自己的做的事情全都親力親為了,就為給你一驚喜!”
林雀遲遲沒說話。
神色動容,總是月牙一樣彎彎的眼睛裡有極度溫柔的東西漾了出來。
蘇棟笑了:“感動吧?要是有人能為我做這些事,我命都願意給他啊!”
笑完了他才意識到不對,把消息全都透露完了,鹿鳴當驚喜送給林雀啊!
蘇棟緊急叮囑林雀:“你就假裝不知道,他一心想給你個驚喜呢!”
林雀眨著眼,天真道:“你剛才說了些什麼,我都沒聽見。”
蘇棟對他豎起大拇指。
稱讚她。
“上道!”
林雀回了教室,被李恬兒拉到一邊。
李恬兒臉色有點不好,上氣不接下氣的,像是剛運動完。
“林林,最近彆和鹿鳴單獨在學校走。”
林雀不明白她什麼意思:“為什麼呀?”
李恬兒壓低了聲音:“剛才全校的班長都被叫去開會了,說是咱學校有個女生懷孕了,自己在宿舍吃打胎藥結果大出血……這事兒鬨大了,現在學校特彆重視這方麵,已經在組織學生乾部準備抓早戀的學生了。班長出來後就給我打電話了,讓我最近彆和男生單獨呆太久,容易被老師和學生乾部當早戀盯上。”
她大口大口喘著氣:“你最近注意著點啊,我先不說了,估計過會兒學校就該公開說這事了,剛給你打電話沒打通,我怕你出事兒,急著跟你通風報信,跑了一路,結果跑岔氣了,肚子難受,我去坐會兒。”
林雀說:“謝謝你啊——”
果然。
女生懷孕墜胎的事兒不一會兒就在校園傳開了。
教導主任在廣播室通過播音設備一遍一遍又一遍的吼著:“不許早戀!發現一對勸退一對!”
這件事的影響很大。
當地許多家有權威的傳媒機構都有報導,一時之間淪為全市人的談資。
學校掀起一陣嚴抓早戀的風氣。
就連從不說重話的劉玉濤都在說:“你們馬上就要高三了,要好好學習,可彆在關鍵時刻掉鏈子。學校現在處於風口浪尖上,許多機關單位盯著學校呢,如果咱們班真的有學生早戀被抓,學校就是想保你們也保不住了。”
“你們都是尖子生,不出意外以後前程大好,再堅持三個月,等高考完想怎麼飛就怎麼飛!這三個月內,務必要低調謹慎,有早戀的就暫時壓抑一下自己的感情,彆讓彆人看出來,就三個月,隻要撐過這個三個月就好!”
不知道是不是林雀的錯覺。
她總覺得劉玉濤說這些話時,有意無意地看了她一眼。
林雀回了家,林父和林母也在討論打胎女生的事情。
林母連連搖頭:“這姑娘名聲和未來全毀了,太可惜了,一輩子都淪為其他人的談資了,彆說同學老師了,怕是她親戚朋友都少不了要在她背後指指點點的。現在的男生,壞得很呦,女生打胎被退學,他都沒被揪出來,還能考他的大學開展新的人生。”
說完,她拍了拍林雀的肩膀:“林林,看到沒?這就是活生生的例子,你可不能像她一樣早戀呀,很危險的呀!”
林雀吃著飯,含糊地點了點頭。
“嗯嗯。”
林父沒怎麼說話,看上去有心事。
晚上林父和林母去散布,等他們回來時,林母去洗澡,林父敲了林雀的房門:“林林。”
林雀把門打開,邀請他進來聊。
林父沒動。
他輕咳一聲,眼睛看著地麵,麵色尷尬:“儘量彆乾傻事兒,但要是真的那啥……一定要用好保護措施,不然就是一輩子的事了。”
他的話沒頭沒尾的,有些莫名其妙。
林雀剛開始沒反應過來。
林父遞給她一個黑色塑料袋包著的東西。
他聲音壓得極低:“彆讓你媽知道,我偷偷買的。”
說完他就走了。
林雀關上房門,走到座位上坐下,這才打開袋子。
裡麵安靜地躺著一盒杜蕾斯安全套,和一本性啟蒙教育書籍……
林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