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晰手頓了頓,伸過去替他將被子蓋好了,然後啪地關掉了床頭燈。
窗外是濃重得化不開的夜色,黎晰走到陽台處,摸出一支煙點燃了。他說他難過……是因為自己嗎?黎晰長長呼出一口氣,清清嫋嫋的煙霧在夜色中慢慢散開,心中漸漸浮現出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讓他五味雜陳。
難過又怎麼樣,自己何嘗不是也在煎熬著,那就走一步看一步吧……
——
醫院的茶水間,楚宴給自己倒了一杯溫水,還沒喝,就聽到身後有人道,“梁醫生。”
楚宴回過頭卻見來人是楊立,他手上拿著一個不鏽鋼保溫杯,掛著滿臉的笑容。
“楊主任。”楚宴將手中的杯子放下,“有什麼事兒嗎?”
“沒什麼,就上次聽說你病了,怎麼樣?現在身體好點兒嗎?’”楊立走到飲水機前,接了一杯開水。
“一點小感冒而已,也挺不好意思的,年底醫院本來正是忙的時候……‘”
“這生病了就要好好休息,工作歸工作也不能把身體累壞了。你下次要請假的話直接跟我說一聲就行,也不用走那麼多程序。‘”
“楊主任……”
楊立拍了拍他的肩膀,“其實按我說我們當醫生也挺不容易的,忙起來連吃口飯的功夫都沒有。既然都是同科室的,相互照應也是應該的。”
他說完這句話,茶水間又陸陸續續有人進來了。楚宴將杯子拿起來喝了口水,然後看了眼時間,午休也差不多要結束了。
“啊,假期也過得太快了,跟沒放一樣。”
“可不是嗎?我們累死累活加班到大年三十才拿那一點工資。有些人就厲害了,年底乾脆不上班就不用說,工資也照拿就連年終獎也比我們多。”王冶站在咖啡機旁忽然出聲,那聲音裡帶著明顯的嘲諷和不屑,句句夾槍帶棒,意有所指。
“王冶,算了……”身旁的同事聽他這話頭不對,連忙低聲勸道,雖然他們私下都不知道因為這件事互相抱怨過多少次,卻沒有一個人敢拿到台麵上來說,更何況這甚至是當著梁歲辭的麵。
“算什麼算……你們怕他什麼?哪裡有這麼好的事,苦活累活我們乾,錢和功勞全都他拿?”他語氣義憤填膺,似乎極為不忿,可他這句話說完後,整個茶水間卻陷入了窒息一般的寂靜。
周圍的同事麵麵相覷,轉頭看著靠在桌子旁邊的楚宴。
他身上的白大褂還沒換下來,俊秀的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薄唇輕輕抿著,看起來格外的冰冷沉靜。
“你對我有不滿?”楚宴看著他,“你既然覺得不公平?不如自己去調一調考勤記錄。”
旁邊的同事見這氣氛不對,連忙出來打圓場,“都是誤會,誤會,王冶你也真是的……梁醫生工作認真努力都是有目共睹的,大家都是同事,沒必要鬨得這麼僵嘛……”
王冶抬眼看了楚宴一眼,卻在見到他太過蒼白的臉色時微微怔了一下。因為頭頂的水晶壁燈太過明亮,從自己這個角度,看他的側頰上竟然泛著一種病氣的青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