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方圓見她弟弟低著頭不說話,眼睛裡寫滿了愧疚和自責,原本就蒼白的臉此刻卻是一絲血色都沒有了,隻好放軟了語氣問道,“你還年輕,一時走了彎路不要緊,隻要你跟姐姐保證能跟那孩子斷了,我就當什麼都不知道。”
楚宴抬起眼,目光裡的悲傷和絕望讓梁方圓都不由地心頭一震。
自己這個弟弟向來對什麼事都是淡淡的,開心也好難過也罷,都不會形於表麵……她心頭忽然浮現出一個可怕的念頭。
她手指都在發抖,忍不住抓住了楚宴放在被子上的那隻手,力氣大得可怕。
“你告訴姐姐,還能不能斷?”
楚宴低下頭,嘴唇微微顫抖,艱難地哽咽了一下,大腦完全一片空白。
梁方圓看他這反應,心中那僅剩的一點希望也沒有了,聲音顫抖著問道,“你竟然真的……愛他?”
病房裡一片寂靜,不知過了多久,楚宴才終於輕輕地點了點頭。
那幅度其實是很小的,張承燁看到這裡,下意識轉過臉去看黎晰,見他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出去了,他有些不放心地跟上去,卻在醫院走廊儘頭的陽台處看到他了。
張承燁走過去,嗬嗬笑道,“這也算是一次直播表白了吧,你這天天猜來猜去的,我看你家那位可真是愛你愛慘了,就是這性格有點兒作……什麼話都放在心裡不說。”
黎晰定定地看了張承燁好幾秒,肩膀顫抖著,然後抬手捂住了眼睛。
他突然覺得自己根本沒有資格去說愛那個人,他猜疑了太久,也怨恨了太久,他自以為是的愛,卻從來沒站在他的角度和立場去為他考慮過。
“喂,你怎麼了?是不是高興地說不出話了?”張承燁看著黎晰血色褪儘的臉,有些擔憂地問道。
黎晰一言不發地搖了搖頭。
張承燁原本還想再問些什麼,卻見黎晰轉過身大步朝著病房那裡走去。
——
梁方圓是下午的票,原本她弟弟這邊是怎麼也放不下心走的,可家裡電話打過來說鋪子實在忙不過來,她也沒有理由再繼續呆下去了。
如果他弟弟隻是一時迷了心竅,也許自己還能把他罵醒,可沒想到他居然對一個男人動了真感情,這種情況,她又能怎麼辦?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梁方圓目光悲傷又失望地看著他,原本還想說些什麼,可看了看他慘白的臉色,動了動嘴唇最終卻什麼都沒說,
“姐姐……”
“我今天下午回去,你的事我不會告訴爸媽,也張不開這個口……你什麼時候下定決心想好了再給我打電話吧。”
她說完也不再去看楚宴的臉色,站起身打開房門離開了。
房間裡重新恢複了一片讓人難以忍耐的寂靜,床頭櫃上的冰袋早在病房內溫暖的氣溫下全都化成了水。
[宿主大人,你姐姐已經離開了。]
2333特彆擔心宿主大人情緒波動太大,因為這樣會對他的身體造成不好的影響。
[嗯。]楚宴捏了捏鼻梁,疲憊地靠在了床頭。
不用裝,他現在的臉色應該也是十分難看的。
黎晰進來的時候正看到他給床頭的蘭花澆水,麵容沉靜,臉上找不出一絲多餘的情緒。
黎晰盯著他看了半晌,努力想從中找出一絲異常,卻失敗了,這才將目光移到他的手上。
因為這段時間急劇的消瘦,他身上的睡衣顯得又大了一些,露出的一截手腕,連腕骨都突出的很明顯。
他沒有開口,黎晰也就坐在床前,一直靜靜地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