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市的冬天向來雨水很少,空氣中總有一股乾燥寒冷的味道,可一連多日沒有太陽,陽台上的蘭花都蔫耷著葉子,花瓣的顏色都黯淡了許多。
黎晰能感覺到他有心事,有時候自己半夜睡了一覺醒過來,他卻還是醒著的。
察覺到身側輕微的衣料摩挲聲,黎晰轉身抱住他,問道:“是不是睡不著?”
聽到他的聲音,楚宴先是有些歉意地“嗯”了一聲,然後才問道:“我吵醒你了嗎?”
在昏暗的光線中,說完這句話。楚宴便感覺到有一陣熱氣噴薄在了脖頸間,癢癢的。
黎晰緩緩靠過去,在他脖頸最脆弱的部位細細地親吻,喘息道:“沒有……”
在一片寂靜的昏暗中,隻有暖光的燈光映照在牆壁上,所有感官都被放大,楚宴翻了個身,找到黎晰的手握住了。
得到了他的回應,黎晰簡直欣喜若狂,往上在他臉頰額頭上一一吻過。
楚宴也劇烈著喘息著,在昏暗中摸索著摸上了黎晰的臉。
他的指尖有些冰冷,手心裡還有點汗,黎晰怔了一會兒,乖順地在他手心蹭了蹭,動作卻漸漸放慢了,溫柔又急切地與他交換了一個更綿長的吻。
……
欲望得到了紓解,黎晰也被喂得飽飽的,可現在他卻是一點睡意都沒有。
但旁邊的人卻顯然是累了,沒過多久便沉沉地睡了過去,黎晰抱著他,在寂靜的深夜裡,呼吸和心跳的頻率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早該知道的,如果真的像他說的一樣心裡沒有自己的話,那又何必要在一起這麼久。以他的性格,對於不喜歡的人,恐怕連一天都相處不下去。
想到這裡,黎晰心底裡便像是蔓延上了一點類似於甜蜜但卻又夾雜著幾分說不清楚的苦澀情緒來。
失眠大概是這個世界上最痛苦的病症了,一連半個月都睡不好,楚宴的心情簡直都要糟透了。
第二天早上,溫暖的的陽光從玻璃窗灑入,護士照例過來量血壓和抽血化驗,可過程卻不像以往一樣順利,護士取好血樣可采血管沒放穩,清脆一聲,直接摔到了地上。
黎晰眉頭皺了皺眉,淡淡提醒道:“你小心點。”
雖然這一句提醒不鹹不淡,連半分苛責的意思都沒有,但他長年居於上位,身上總是不自覺縈繞著一種難以形容又幾句壓迫感的氣場,笑著的時候還好,這樣陰沉著臉就讓人忍不住心裡有點打顫。
更何況對方隻是個小姑娘,當即就被這眼神看得更緊張了,第二次抽血的時候手都開始有點兒抖。
黎晰看她手抖得跟個帕金森患者似的,一點兒都不專業,直覺就要發火:“會不會,這不是折騰人呢?”
那護士被黎晰嚇得縮了縮,鼻尖上都沁出了點點汗珠:“不好意思,馬上就好。”
楚宴精神也不好,直接轉頭對著黎晰道:“你先出去。”
黎晰明顯不情願,不過看楚宴的臉色隱隱有些煩躁,也有點兒怕惹他生氣,隻能悻悻地挪出了房門。
沒有黎晰在,小護士果然放鬆了許多,抽了血後又替他量了血壓,整個過程十分鐘都不到。
隻是小護士仍然愁眉苦臉,臨走之前才小心翼翼地問道:“黎先生他,不會投訴我吧?”
楚宴笑了笑:“不至於,他不是這樣的人。”黎晰隻是長得凶了一點,不是這種因為一點小事就跟人過不去的人。
小護士得了他的保證才放心了一些,隻不過在出門的時候路過黎晰身旁,仍然怕得不行。
黎晰進來的時候,正看到他用手重重地揉著太陽穴,臉色憔悴地不像話。
自從治療開始後,黎晰便發現因為化療的副作用,楚宴開始頻繁出現頭暈惡心這些症狀,整個人都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急劇消瘦下來。
一種強烈的心焦和無力感充斥著他的胸腔,讓他連喘息都很艱難。
——
楚宴生病的事其實沒幾個人知道,本來他在M市就沒有幾個熟悉的人,原本他以為除了黎晰和張承燁之外,基本就不會再有人看望他了。
白血病發展到後期,治療的時間間隔也短了許多,基本由以前的一個星期一次,發展到現在三四天一次。
楚宴正靠在床頭閉目養神,門口響起敲門聲,緊接著門就被推開了,聞聲睜開眼就看到了一個熟人。
小楊是黎晰的助理,跟了黎晰也有很多年,之前也見過許多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