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他嘴上答應了,可仍然緊緊抱著楚宴,不斷地喚著這個幾乎快把他逼瘋的名字,甚至隱約能聽見抽泣的聲音:“師尊……師尊……”
楚宴微微一愣,沒說話,隻是拍了拍他的腦袋,任由他發泄著自己的情緒。
葉綾紗帶著一眾屬下趕到的時候,整座魔宮已經塌了大半,兩人站立的地方也已經完全變成了廢墟。
而當看到站在廢墟中的楚宴時,整個人都愣了。
這幾百年儘管他們魔尊大人用儘了許多辦法,不知道搶來了多少的天才地寶,都沒有效果,幾乎魔宮所有人都認為是魔尊大人他瘋了……可卻沒想到,現在這個人居然真的醒了。
而且與幾百年前幾乎沒有任何的改變。
楚宴忍不住又動了動手腕,發現還是一絲靈氣都聚集不起來,陸燃仿佛知道他在想什麼,道:“師尊放心……再等些時日……我一定能讓你恢複成以前的模樣。”
楚宴卻似乎並不在意,看著陸燃身上看起來就十分駭人的傷口,皺了下眉道:“你傷得很重……”
陸燃卻搖了搖頭:“師尊不用擔憂,等過不久就自行愈合了。”
楚宴目光定了定,於是問道:“掌門師叔他,如今怎麼樣?”
陸燃一時沒有說話,足足看了楚宴半晌才沉聲道:“掌門他,在一百年前已經仙逝了。”
楚宴瞳孔微動,心裡卻也早已做好準備已經過去了這麼久,一切都該是物是人非了。
楚宴看著已經快變成一片廢墟的魔宮主殿,沉默良久,才問道:“你還恨我嗎?”
“我自作主張做了這一切,卻從沒問過你想不想要。當年將你打下魔域如此,赤雲城也是如此。你說地其實不錯,若是沒有遇到我,你的人生應當會少些波折。”
陸燃目光一直不動地看著楚宴,仿佛要把這個人看到心裡:“若是說,這些種種都是弟子心甘情願的呢……”
“隻要是為了師尊,這些痛苦弟子都可以忍受……甚至甘之如飴……”
楚宴怔怔地轉過頭注視了他許久,卻隻見陸燃對著自己微微笑了笑,目光說不出來的溫柔乾淨,讓人難以想象這曾經是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頭。
過來片刻,見楚宴仍然沒有任何反應,他才笑了笑道:“算了,師尊你不會明白的。”
你不會明白,這世上還有一種感情會是這樣,猶如飲鴆止渴,明知不可為卻仍要而為之。
不過這些陸燃都不在乎了,隻要這個人還站在自己眼前,其他什麼都不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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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綾紗麵對魔族堆積如山的公務,隻覺得自己生命無望,這幾百年來,她兢兢業業搞事,可是他們尊主大人自從赤雲城一戰後,就徹底變了,對於雄圖霸業沒有任何的興趣,魔族內務也基本很少過問,全都落在了自己身上。
但好在陸燃實力足夠強,這幾百年都沒有發生過什麼大規模的內鬥,要是以前,附屬宗門那些稍微有野心的,必定忍受不了這樣一個無所作為的魔尊。
之前那個人還是具屍體的時候,他們尊主就整日與一具屍體呆在一起,如今那個人醒來,更是如用隨行,片刻都不願意離開。
楚宴看著麵前整整齊齊,色香味俱全的四菜一湯,再轉頭看向自己身旁目光熠熠的陸燃,問:“你做的?”
陸燃點頭,烏黑的眼眸正看著自己,目光溫柔:“師尊,你嘗一下。”
楚宴神色微動,拿起筷子夾起一道清炒竹筍,放進口裡嘗了嘗。
在這個修□□,他已經很久沒有吃過這樣的食物了,竹筍很嫩,嘗起來清甜脆爽,於是他微微一笑,毫不吝嗇地誇獎:“很不錯。”
他眉目冷淡,連唇色都是淡淡的,笑起來便如同春水破開浮冰,看得陸燃心中一熱,整個胸膛都滾燙起來。
甚至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吃完飯後,陸燃便讓他等一會兒,說是有一件東西要給他。
沒過多久,楚宴就看到他不知從哪裡拿出了一個三尺多長的木匣子,這匣子保存得很好很乾淨,上麵還施了封存書法,看不出一點歲月的痕跡。
“玄霜……”裡麵躺著一把劍身瑩白,其上印刻著無數的道法紋則的長劍,楚宴將他拿在手裡,臉上露出懷念的神情。
隻不過因為主人身上已經再沒有任何的靈力,所以楚宴即使將玄霜拿在手上,那劍身仍然紋絲不動,沒有任何的反應,仿佛隻是一把略顯古樸的再普通不過的鐵劍。
即使楚宴臉上沒有任何變化,可陸燃卻明白,一個曾經的劍道至尊,如今卻隻能像個普通人一樣,連自己的佩劍都無法感應到,這種落差究竟有多大。
當年的他就尚且痛苦萬分,師尊這樣驕傲的性情,恐怕更是難以忍受。
不過,當年赤雲城一戰中,師尊他如今丹田儘碎,根本再也容納不了任何的靈氣。他用儘辦法也隻能維持這一縷神魂不滅,可是若真的再想如同從前一樣,為他重塑丹田,卻是難於登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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