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們擠滿了房間,裴雲舒被堵在廊道中,他試著和這些狐狸說話,但這些狐狸嘴中隻會重複說這三句話,雙眼無神,仿若傀儡。
裴雲舒隻好拿著繡球,往前走了幾步,撫著欄杆往下看去。
高閣有三層,裴雲舒探出頭後,就在下方看見了許許多多的狐。
除了狐,他的三個師兄也站在其中,大師兄的表情沉著冷靜,一直在仰頭看著裴雲舒,等到裴雲舒往下看之後,二人對視,他微微頷首,示意裴雲舒不必緊張。
裴雲舒垂眸,手緊緊抓著繡球。
繡球若是被狐狸接到,他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但之前雲城拿著劍從狐狸群中掃過的一幕他看得清清楚楚,想必若是這繡球到了狐狸手中,師兄們怎麼攻擊,也無法傷害到狐狸。
花月如此怕燭尤,若是燭尤在這,是否也有些不同?
燭尤去哪兒了。
下方突然傳來一聲大笑,裴雲舒回神,朝著笑聲看去,就見那群花錦門的魔修,也悠悠然走入了狐群之中。
為首的鄒虞目光灼灼地抬頭看他,待裴雲舒看向他之後,他又朗聲笑開,那雙深目風流多情,“竟然這麼巧,能在秘境之中又見到了閣下。”
在底下站著的雲蠻沉著一張俊臉,劍眉皺起,不悅之色朝著魔修而去,“你們來做什麼?”
“既是繡球招親,我為何不能來?”鄒虞反問。
“這些妖物的荒唐把戲,堂主竟還能一本正經地把這稱為招親,”雲蠻嗤笑,“怎麼,你們魔修還想著一起來搶個繡球?”
鄒虞似笑非笑道:“還真是被閣下說對了。”
雲蠻手中的折扇瞬間亮出了骨刺,卻被二師兄攔下。雲城不鹹不淡地看了那群魔修一眼,“那諸位就儘力吧。”
這高閣著實奇怪,雲景剛剛想要禦劍飛上,卻發現無法離地甚遠,堪堪飛至狐群上方,而狐狸更是古怪,傷也傷不得,多來幾個人總比少幾個人要好。
否則讓繡球落入那狐狸手中,四師弟又該如何。
雲蠻眉眼中罩上一層鬱氣,他搖搖折扇,卻不說什麼了。
兩方人站在兩側,都在看著裴雲舒,裴雲舒看著眼前的這一幕,卻覺的滑稽得可笑。
他一個男子,在狐狸的掣肘下需要拋下這顆繡球,而等著接繡球的人,除了一群狐狸,就是一群男人。
手裡的繡球如有千斤之重,極儘羞辱之意,裴雲舒抓著這球,遲遲不肯扔下。
下方竟也沒人催促,就連一直吵吵鬨鬨的狐狸,也全部安靜了下來,一時竟鴉雀無聲。
“師弟,”雲城忽而出聲,“莫擔憂,朝師兄扔來就好。”
眾人皆朝著雲城看去。
雲城嘴角勾起,玉樹臨風地站著,“既然師弟需要,師兄便全權配合。即便之後要拜堂,師兄也好護你一身周全。”
“況且這招親自然是荒唐的假事,師兄不會當真。”
這兩句話下來,裴雲舒的麵上果然稍稍放鬆了些。
若是要拋繡球,無論是狐狸還是魔修,即便知道是假的,但一想到這繡球的含義,便覺得分外排斥起來。
這麼一看,當然是拋給自家師兄弟最好,但排斥感,也沒有絲毫的減弱。
裴雲舒站在三層高閣之上,發絲隨著冷風飄揚,濃霧之下,具有修為的這些人自不會被遮住眼睛,隻是這若隱若現霧中看花的感覺,卻是無比的美妙。
三師兄眼前一亮,啪的一聲將扇子砸進掌心,揚聲道:“師弟不妨大膽一扔,左不過師兄們都在這,都會儘力接住師弟的這一顆紅繡球。”
花月小心翼翼道:“雲舒,你是不想扔嗎?”
裴雲舒沒說話。
“狐狸娶妻,拜堂之後你就能恢複修為了,”花月小聲道,“先前我還擔憂你會被狐狸新郎的美色騙去元陽,若是拜堂的是你師兄,那你便安全多了。”
裴雲舒淡淡笑了,下一刻,他扔出了手中的紅繡球。
為了活下去,當真連這都受了,可真是貪生怕死。
狐狸群開始沸騰,雲城三人飛至空中。
鄒虞朝著自己的屬下揚揚下巴,懶散道:“上吧,若是沒把那繡球拿回來,你們就彆跟著我出秘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