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尤也不知從哪裡學來了這些奇奇怪怪的東西, 即便裴雲舒脾氣好, 也被他帶出了幾分人氣兒。
這個氣,自然就是怒氣了。
當天下午, 他們三人就辭彆了老和尚下了山, 從滿山桃花林中經過時,花月招來了一陣風, 漫天的桃花瓣便隨風傾灑下來。
裴雲舒將情隨蠱的事情壓在了腦後, 他禦劍飛在桃花林中,燭尤站在他的身後, 一手鬆鬆摟著他,另一手撥弄著他的黑發。
即將入夜的時候,他們就在一處小小集鎮停了下來。鎮中隻有一家客棧,客棧也隻有最後兩間客房, 裴雲舒便道:“我和花月一間。”
這話剛剛說了出來, 整個氣氛頓時都冷了。
燭尤麵無表情, 客棧老板被他嚇得躲在櫃台後瑟瑟發抖。
到最後,裴雲舒還是和燭尤一間房了。
還好這房間裡有一裡一外兩張床, 裴雲舒將一路買來的吃食放到桌上, 指著外間那張床道:“你睡那。”
燭尤可有可無地點點頭, 手指撥弄著桌上的零食, 拿起一塊乾肉放在了嘴裡。
裴雲舒見他吃的專心,便小心翼翼地走到裡間, 連鞋子都來不及脫, 就半跪在床上, 將床幔放了下來。確定床幔的厚度讓外麵的燭尤看不清楚他是在做什麼後,裴雲舒才表情難受地解開了衣衫。
凡人的衣衫也分好壞,裴雲舒身上穿的這身明明已經算是好的了,但還是磨的生疼,現下才好不容易有了些時間上藥。
他低頭一看,早上抹上的藥都被蹭到了衣衫上,非但沒有起到半分作用,看起來還更嚴重了。
難怪愈加疼了。
裴雲舒蹙眉,又回到看了一眼燭尤,隱隱約約見到桌旁還有到人影,便安下心來,拿出藥膏,指尖隻輕輕抹了一點,就給自己上著藥。
他低著頭,格外認真,恍然不知身後披散的床幔已經被風吹開了一條細小的縫隙。
*
怕衣衫再次把藥膏蹭掉,裴雲舒穿上衣衫之後還不敢先將腰帶係上,直到覺得藥膏被吸收了,他才緊緊束上了腰帶。
這才想起來他進來裡間那麼長時間,燭尤竟然也沒來催促他。裴雲舒心下奇怪,走到外間一看,燭尤不在桌旁,屏風後的浴桶處有水聲響起。
天邊隻是微黑,現在就沐浴了嗎?
從屏風四麵,還有霧氣往這邊飄散。
“燭尤,”裴雲舒問,“你是不是用了很燙的熱水?熱氣已經朝這邊飄來了,若是用熱水沐浴,那不能多泡的,會不舒服。”
他話音剛落,屏風裡麵就傳來一聲重響,裴雲舒一驚,下意識越過屏風往裡麵一看,表情愕然。
燭尤渾身冒著騰騰的熱氣,身上沒有穿著衣服,也不知道剛剛發生了什麼,此時此刻,他頭上的兩隻角在浴桶上撞穿了兩個小洞,那兩個小洞卡住了他的龍角,燭尤便也跟著無法動彈了。
裴雲舒愕然過後,就是忍笑。
燭尤見他進來,麵上的妖紋更加殷紅了,他抿著唇,眉目不悅,正打算強硬拔出頭上的龍角,裴雲舒連忙阻止他,“等一等。”
他儘力不去看浴桶中一絲不縷的燭尤,繞到前方蹲下,去看木桶上的兩個突出了一點的小角,試著動了一下,確實卡得相當緊。
裴雲舒突然抬頭去看燭尤,疑惑,“角不可以收回去嗎?”
“……”這個角度,裴雲舒無法看到燭尤的表情,隻能看到他的黑發,隻看了一眼,裴雲舒就接著去看燭尤卡在木桶裡的角了,隻聽燭尤道,“收不回來。”
“為何?”裴雲舒好奇了。
燭尤道:“想交尾。”
蛟龍想交尾,自然要把自己最漂亮的一麵展現出來。無論是妖紋還是蛟龍角,在情.欲未散時,是怎麼也不會消失的。
裴雲舒猝不及防之下就聽到了這個回答,燭尤直直白白,不好意思的人反倒是他了。他連咳好幾聲,咳得臉也帶上了薄紅,便開始專心致誌地想法子將燭尤的角推回去,不再去問燭尤話了。
角比浴桶硬了不知道多少倍,若是那些城鎮裡麵,一個浴桶壞就壞了,奈何這裡是個小小村鎮,浴桶也沒有多的,店家如此窘迫,若是這個浴桶壞了,隻怕這幾日也是沒法去買新的。
裴雲舒用儘了各種辦法,最後好不容易才把燭尤的龍角給推了回去。燭尤能動的下一秒,就猛地從浴桶中站了起來,他伸手去攥住了裴雲舒的手腕,黑眸沉積欲.望。
裴雲舒被他拉住,“怎麼了?”
燭尤低低地說:“想交尾。”
熱水從他身上流入水中,嘈雜的水聲滿是浮躁,燭尤攥著裴雲舒手腕的手,燙得讓人想要瑟縮。
裴雲舒想要甩開他的手,但他覺得自己好像也不對了,皮膚開始滾燙,手腳開始無力,好像還有什麼奇異的香味在空中四散,聞了幾下之後,就更覺得渾身發燙了。
“我想喝水,”他掐著手,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燭尤,我要出去喝水。”
燭尤忽的皺起了眉,鼻尖一嗅,“好香。”
他朝著散發香味的地方聞去,竟聞到了裴雲舒的身上,裴雲舒呼吸都覺得困難了,他拉開燭尤的手,燭尤放開了他,隻閉著眼睛去聞他身上的香味。
裴雲舒從屏風後跑了出來,足足喝了滿滿兩杯冷水,又儘力平複呼吸,空氣中那股奇異的香味才終於變得淡了下來。
冷靜下來之後,裴雲舒就想起了他體內的那隻蠱蟲。
怎麼這麼快溢出香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