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手在身上撫摸,裴雲舒推著這隻手,無神道:“不要。”
淩冽的風聲吹拂臉頰,濃鬱的香氣被吹散,燙意越發明顯起來。
月光在樹枝下明明暗暗,“撲通”一聲水聲,人已經落近了一池冷水之中。
清心咒,裴雲舒模模糊糊地想著,但剛一張開嘴,冷水就跑了進來。
蛇信隨著水跑進唇舌之間,奪走裴雲舒的舌尖,吮到舌頭發麻。
“……”
裴雲舒勾著水中人的脖子,痛苦地皺起眉,他恍惚間睜開眼。
看到了豔如鮮血的妖紋,和一雙豎瞳。
*
三更夜半,山野林中。
裴雲舒施個法術,去掉自己的一身水汽。等他弄好了自己,才轉過身去看還在水中泡著的人。
燭尤的尾巴在水中翻騰,他的唇上有一道細小的傷口,那是被裴雲舒咬出來的。
裴雲舒不知道該說什麼了,他悶聲道:“……回去吧。”
找鬼醫之事刻不容緩,這次都已這麼嚴重了,豈不是說了雲城已經離他愈加近了?
還好冷水還能起點作用。
裴雲舒胡思亂想著,想要忘卻自己剛剛和燭尤在水底乾了什麼事。
燭尤從水中起身,裴雲舒連忙轉過身,忍了一會兒,還是問道:“你的衣服呢?”
蛟龍挑挑眉,朝著水中伸手,片刻後,水池中被撕成碎片的衣物就飛到了他的手上。
尾巴在興奮下掙開了衣衫,就成了這個樣子。
裴雲舒從儲物袋中掏出一身衣物給他,等到燭尤穿好後,裴雲舒又把那個鬼臉麵具戴在了臉上,和他一起往客棧走去。
等在客棧外麵的花月瞧見走來的他們,眼睛就是一亮,他忙跑過去,上上下下看著掩在麵具下的裴雲舒,小聲道:“美人,你沒事吧?”
隻有黑白兩色的醜鬼搖了搖頭,“無事。”
狐狸的鼻子在這種事上格外靈敏,特彆是花月這聞過萬千美人的鼻子,隻是一聞,就知道美人和燭尤大人沒發生他想象中的那個事。
花月隻覺得心中一下子輕快了起來,他踮著腳尖走了幾步路,再高興地轉了一圈,才笑彎了桃花眼,波光瀲灩,“美人,我剛剛也聞到了一絲絲的香氣,還好少得很,有不少妖也聞到了,但香味中途就斷啦,他們都不知道是從哪兒傳來的呢。”
裴雲舒點點頭,又擔憂道:“我房中還滿是香氣。”
也不知何時能散得了。
花月想了想,“美人彆急,我去想想辦法,看能不能將那一屋子的香味給裝到狐妖秘境裡去。”
他們三個進了客棧,客棧中燈火通明,明明已是深夜,醒著的人卻是不少。裴雲舒微低著頭從眾妖中走過,見這群妖沒有反應,才放下了心。
潭水洗去了身上的香氣,他此時聞不到身上的香氣了,這群妖應當也沒有聞到。
今日的香氣,裴雲舒聞到了,但那日燭尤和花月聞到他身上的香氣時,他又是分明什麼都沒有聞到。
難道是離得越近,或是和他待的時間長了,才會聞到這味道嗎?
裴雲舒心中思慮萬千,在上樓時,卻見前方的花月停下了腳步,他抬頭一看,就看到一群魔修正從樓梯上走了下來。
一身黑衣,胸前繡著朵金絲線勾出的牡丹,走在最前方的人,不是鄒虞是誰?
鄒虞神情冷淡,鞭子纏在腰間,帶著幾分西域風情的眉目沉著,心情很是不妙的樣子。
花月腳步隻是一停,就繼續往上走了上去。
裴雲舒麵無波瀾,就算是什麼波瀾,也被這一身偽裝給擋得結結實實,他隻是一手向後,拉著燭尤的手,帶著他經過這一群魔修身邊。
一群人向下走,一群人朝上去,正當錯開時,鄒虞身後的魔修突然轉過身,朝花月問道:“你們幾人既然是在這一層住的,知不知道剛剛那香氣是怎麼回事?”
花月:“我們還沒回到房呢,哪裡知道什麼香氣。”
鄒虞抬起深目往他們看來,聽到花月的話之後,他眯了眯眼,隨手一指裴雲舒,“你來說說,你們剛剛去了哪裡。”
黑白兩色的醜鬼根本入不了魔修的眼中,裴雲舒壓低聲音,沙啞著道:“妖鬼集市夜間也如白晝,看得我們眼花繚亂了。”
魔修們哈哈大笑,鄒虞轉過身,帶著一眾屬下往下走去。隻是還未曾走出兩步,他身上突然竄出來了一條金色的繩子,那金色的捆仙繩徑自朝著裴雲舒的方向而去,裴雲舒閃身躲過,捆仙繩就重重撞在了他身後的木柱之上。
已經走下樓的鄒虞腳步站定,他轉過來了身,深深看了眼自己的捆仙繩,再去看裴雲舒時,目光中帶上了灼灼的探究和火焰。
“閣下是何鬼?”他,“我倒是沒見過。隻我這不乖的捆仙繩,好似認得閣下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