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水從四肢往著體內衝去,剛把燥熱壓下,下一刻燥熱又猛得燃起。
裴雲舒彎下腰,全身沉在水中,還是覺得內裡發燙得難受。
好不容易理智的黑眸又失了神,燭尤剛剛走進他的身邊,裴雲舒便茫然無措地看著他。但燭尤靠近他一步時,他又戰戰兢兢,害怕地踩著水退後了一步。
燭尤皺起了眉,“怕我?”
裴雲舒還是後退著,縱使體內火燒般的難受,縱使香味縈繞在鼻端,他還是害怕地退後著。那雙眼已經認不出來眼前人是誰了,全隨著本能,不敢讓人靠近,遠離任何離他近的人。
“莫怕,”燭尤不上前,隻是讓水波推著裴雲舒,等人到了麵前時,他覆上裴雲舒的雙眼,低頭在他唇上輕啄一下,“不交尾。”
裴雲舒的睫毛在燭尤的掌心劃過,帶起幾分癢意,他未聽懂燭尤的話,但雙手卻抬起,握住了燭尤遮住他雙眼的手臂,依賴地讓燭尤繼續捂住他的眼睛。
百裡戈從房內走出來後就瞧見了這一幕,他看了一會兒,就走上前去,“這情隨蠱需要用大妖的內丹給引出來,若是你不肯,那便由我來引。你在一旁看著,若是情隨蠱跑了出來,你便用這東西將情隨蠱捉住。”
他將一個小小木盒放在了岸邊,燭尤看了這木盒一眼,抬眸看著百裡戈,“我來。”
百裡戈挑了挑眉,“你不怕我趁機奪取你的內丹?”
世間皆知龍不可殺,但蛟龍卻是可殺,還一身是寶。
燭尤嗤笑一聲,百裡戈就不再說著玩笑話了,他對著天道發了誓,斷不會在這時去傷害燭尤和裴雲舒二人。等做完這一切,百裡戈就讓燭尤喂裴雲舒吃了一顆丹藥,嚴肅了麵容,“來吧。”
燭尤化作蛟身,大蛟一出,溢滿的水池就往外衝出了水,裴雲舒失了蒙住眼的東西,膚色泛著粉意,愣愣地看著這條漆黑的大蛟。
蛟低著頭,一顆通體閃著金光的內丹便從他嘴中跑出,徑自來到了裴雲舒麵前。
裴雲舒的目光瞬間放在了這顆內丹之上,這東西讓他有想要吃下的欲.望,他不由張開嘴,想要去含下這顆內丹。
水波割傷了裴雲舒的指尖,內丹在裴雲舒的唇前晃悠幾下,便朝著他的傷口而去,裴雲舒越發焦急起來,過了片刻,他的唇內竟然也跑出了一個瑩白的內丹,這內丹伸出綠色的枝條,想要去夠飛來飛去的金丹。
百裡戈來不得多做詫異,就見情隨蠱已被金丹給引了出來,當下拿著木盒,將這小小蠱蟲抓在了盒中。
再回頭一看,愕然。
隻見那瑩白內丹已經用枝條抓住了金光閃閃的蛟龍丹,金丹也不反抗,兩個內丹離得越來越近,白光和金光閃爍,最後竟然交融在了一起!
裴雲舒神智逐漸恢複,在他清醒的一瞬,交融過的兩顆內丹分離,染上一層金光的四月雪樹內丹饜足地回到裴雲舒體內,在樹妖內丹歸位的一瞬,裴雲舒便覺得手腳發軟,摔倒在了重新化成人形的燭尤懷中。
*
花月驚恐地看著雲城進了府中。
這個人類修士提著劍,身後也飛著數十根細而薄的長劍,他應當是用了某種陣法,因為花月剛剛還是看不到他的,但下一刻,這人就現身在了花月麵前。
花月被百裡戈點成了石頭,沒有半點抵抗之力,他不知雲舒美人的師兄為何會在他麵前顯形,但總是沒安好心的。
雲城聞著空中彌留的情隨蠱的香味,對著花月輕輕一笑,一句話未說,利劍就覆上了靈力,從花月的心口穿心而過。
花月瞪著眼睛,人形石頭重重摔倒在地。
“若是那日在狐族秘境外就殺了你,”雲城看著這狐狸,道,“想必也不會發生這麼多事了。”
他說完這句話,就順著香味而去,身後的細劍換了陣法,這一下,又沒人能看到他了。
但走至半路,雲城突然停住了腳步,下一刻,他的嘴角便留下了鮮紅的血。
五臟六腑遭到了反噬,情隨蠱的母蠱死了。
雲城咳出了幾口血,他握著利劍的手已經升起濃重的殺意,但手指顫抖,他如今這幅模樣,是怎麼也殺不了那條帶壞師弟的蛟龍的。
他從衣中掏出一塊木牌,壓下血腥味,用靈氣灌注其中,道:“弟子有難,還請師父速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