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尤道:“雲舒。”
裴雲舒才回過神來,他轉頭看著燭尤,沒在燭尤身上看到什麼東西,“還出去嗎?”
燭尤搖搖頭,他黑眸看著裴雲舒,等將裴雲舒看得奇怪之後,才雙手一動,脫下了自己的外衫。
“疼,”他皺著眉,“蛻皮了。”
裴雲舒心中一緊。
燭尤上了床,溫熱的氣息包裹了他,處處都是裴雲舒的味道。他饜足地眯著雙眼,抱住了裴雲舒,“抱著你就不疼。”
裴雲舒頓了下,還是躺下了身,抬手抱住了燭尤,雙手鬆鬆放在他的背上。
他輕輕拍著燭尤的背,好似哄著小兒入睡,“燭尤不疼,睡著了就不疼了。”
兩個人抱在一塊,燭尤一身的冰冷很快就被消融。
頗有些歲月靜好。
但很快,裴雲舒就覺得不對了。
他動作僵硬地抬頭去看燭尤,燭尤也靜靜看著他,他黑眸深邃如幽潭,忽的湊近,伸出舌尖舔過裴雲舒的唇角。
“雲舒……”一聲聲,“雲舒……”
帶著渴望和請求。
裴雲舒背過身,靠著牆壁發呆。
身後人又貼了上來,雙手從衣衫下試探,蛟龍聲音可憐,裴雲舒按住了他的手。
“彆亂動,”他低聲道,“燭尤,聽話。”
燭尤當真不動了。
但裴雲舒反而格外不對勁了起來,身後人的呼吸聲一聲比一聲還要讓他敏銳,被下相觸的地方也跟著變得火熱。
剛剛看的那本話本上的汙言穢語一個個在腦海裡回蕩。
連同那些不經意看進眼底的寥寥幾筆的畫。
他同燭尤……也是話本中的那種關係嗎?
這一夜裴雲舒不知道想了多少東西,最後也不知何時睡著了。在夢中,他突然看到了在妖鬼集市的客棧之中,燭尤站在他的身後,他一個轉身,唇便劃過了燭尤的下巴。
他看到了燭尤揚起了笑,眼中倏地亮了起來,看著他的目光滿是星光燦爛的欣喜。
裴雲舒愣愣看著燭尤,燭尤珍惜無比又小心翼翼地抱住了他,動作笨拙,克製著力氣。
“我的,”發上是他落下的一個接一個的吻,“喜歡,我的。”
*
裴雲舒再次醒來時,就聽到了一身壓抑的悶哼。
他瞬間睜開眼睛,就看到燭尤半人半妖地躺在狹隘的水流之中,他雙目泛紅,雙手握拳捶在兩側石壁之上,尾巴上的鱗片不斷撞擊銳利的石塊,留下一道道細小的傷口。
看起來萬分痛苦的模樣。
蛻皮,能痛得燭尤失去神智。
裴雲舒坐在床上看了一會,目中的情緒一一沉靜。他從儲物袋中掏出了一壺酒,仰頭喝了一大口。
酒香撲鼻,緋紅的酒水從唇角流下,沾濕了衣領。水中的燭尤聞到了這個味道,他神智回籠,抬頭看向了裴雲舒,正好同裴雲舒對上了眼睛。
好似疼痛一瞬從他身上褪去,裴雲舒看到他的掌心也逐漸鬆緩了開來。
水中的蛟龍眼神認真,認真到他忘了疼痛。
裴雲舒將酒壺放在一旁,他下了床,赤腳踩在地上,解開自己身上的腰帶。
衣衫一件件滑落在地,在壯膽的酒水下,並沒有感覺到冷,隻感覺全身泛著熱氣。
等走到水流邊上時,裴雲舒身上也一乾二淨了。
他小小的打了個酒嗝。
燭尤好似忘了自己還在蛻皮,他愣愣地看著裴雲舒,顯出幾分呆傻的神情。
裴雲舒進了水中,他劃開冰冷的水,雙手攀上了燭尤的脖子,坐在了燭尤的半個妖身之上。
肌膚相貼,溫熱變成了燙人的炙熱。
這是……什麼意思?
燭尤嗓中乾啞,一眨不眨地看著裴雲舒,他全身僵硬成了石頭,動都不敢動一下。
裴雲舒把頭埋在燭尤的頸窩之間,他蹭蹭燭尤的脖子,長發在背上披散,縷縷之間露著瑩白的背。
“這樣還疼嗎?”
他混著酒香問。
燭尤喉結一動,他正要搖搖頭,頭卻先一步點了一點。
裴雲舒蹙蹙眉,他貼近燭尤,將唇印在燭尤的唇上,瞧見燭尤正目不轉睛地看著他,便抬眸,朝著蛟龍揚唇一笑。
燭尤瞬息帶著他來到了軟如雲端的床上。
“雲舒,雲舒,雲舒……”
低啞,一聲比一聲的口乾舌燥。
裴雲舒半晌沒有反應,過了好久,才應了一聲。
燭尤看他的目光像是火一般,也像是餓了許久的猛獸一般,血色浮上,隻覺得骨頭都會被他給吃進肚子裡。
這目光應當讓人害怕的,但看在裴雲舒眼中,卻瞧見了蛟龍眼底的著急和可憐兮兮。
他輕輕點了下頭。
這一刻,好似所有的東西都被放下,外麵狂風暴雨,此處卻極為安靜溫暖,這樣的溫暖讓人留戀,也會讓人心軟。
應當混著衝動,也應當不是深思熟慮之舉。
裴雲舒拉近燭尤的頭,在燭尤的唇上輕輕一啄。
但現在,他隻是不想讓他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