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蠻想了許久,半晌苦笑著搖了搖頭,步伐沉重地回了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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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雲舒成婚了”這個消息從元靈宮傳出,轉瞬之間便蔓延到了單水宗上。
認識裴雲舒的師兄弟們自然是好奇無比,不認識的也隻是一耳帶過,但這則消息傳到無止峰上時,滿身酒味的大師兄和二師兄卻是沉默許久,扔下了酒瓶,找到了無忘尊者。
在無忘尊者閉關洞穴之前求了許久,無忘尊者才讓他們進來。
常年經過酒水侵泡的嗓音沙啞,大師兄直直看向師祖,“師祖,雲舒師弟成婚了。”
他的唇瓣乾掉了皮,麵容憔悴沒有曾經的意氣風發,“師祖,我們不知師弟如今在哪,隻想……隻想看一看師弟如今是何模樣。”
二師兄在一旁沉默著,聽到了這句話,黝黑無光的眼睛變投向了無忘尊者。
無忘尊者沒有睜開眼,姿勢也未曾變動,隻揮一揮衣袖,一麵水鏡便懸浮在了空中。
那是裴雲舒成婚那日,魔物給無忘尊者看的鏡像。
笑意盈盈,裴雲舒身著紅衣,被燭尤的模樣逗得要笑不笑,臉頰緋紅,眉眼生動。
是十分快活的模樣。
二師兄眼珠轉了一圈,定定看著水鏡之中的裴雲舒。
這是還未身死的師弟,二師兄的眉目之間染上了許久未曾出現的溫柔,眼中陡然泛起波瀾,看著裴雲舒嘴角的笑。
這笑意是真實存在的,數百年之後,他還能看到師弟如此開心的模樣。
二師兄垂下眼,隻覺得心中一片酸澀。他頓了頓,從儲物袋中拿出一件蛇皮薄紗,整齊疊放在師祖麵前,“這也是雲舒師弟的東西。”
放完這件衣衫,二師兄再看了最後一眼水鏡,眼中全是裴雲舒大笑著的歡喜模樣,他從裴雲舒的眼中滑到指尖,最終轉身,無聲離開了這裡。
雲城是天之驕子,害了一個人一輩子,在無限的追思當中,他不敢上前了。
還好這輩子的雲舒師弟修為高深,若是雲舒師弟抵擋不了他,他是否就會用修為逼迫師弟呢?
必定會的。
洞穴之外,厚雪已經積了一地。
寒冷的空氣吸入肺中,讓人神智都清醒了幾分。
雲城看著灰蒙蒙的天際,身後的大師兄緩緩走到他的身邊站定。
兩個人沉默半晌,大師兄突然啞聲道:“我真想殺了你。”
雲城哈哈大笑:“那就來殺吧。”
大師兄沉默一會兒,苦笑:“我都這麼想殺了你,可雲舒師弟卻對你沒有殺意。”
雲城大笑的嘴角忽的僵了,他扯平了笑,默不作聲地走了。
“得不到的東西寧願毀了也不給彆人,”大師兄喃喃自語,“可是誰都不舍得再毀了他了。”
“師弟,我們這一個師門,竟都是害慘了你。”
出去了,就彆在回來了。
彆給我們這樣瘋狂的人再次傷害你的機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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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雪足足下了五日,待到一眼望去全是銀裝素裹的時,才意猶未儘的停了。
房中燒得暖和極了,裴雲舒靠在躺椅上小憩,龍崽趴在他的腰間,呼嚕嚕睡得口水直流。
火光映照在他們身上,門聲響起,燭尤將風雨擋在門外,在火爐邊烤熱了手,俯身將這一大一小抱起,放在了透著熱氣的床上。
給他們蓋上了被子,也不管趴在裴雲舒腰間的龍崽會不會悶著,燭尤動作一停,麵色無波地抬頭往身後望去。
他出了門,走出了幻境和陣法之外,春曉穀外側的一個滿是飛雪的枝頭,一件蛇皮薄紗掛在上麵,隨風揚起飄下。
燭尤抬手將薄紗收在手中,薄紗之中還有著一張紙片,他拿起紙條展開,上麵筆鋒料峭地寫著四個字:照顧好他。
燭尤“嗬”了一聲,將紙條和薄紗一起燒掉,滿目不屑。
裴雲舒想要多少薄紗他就能給他多少,這件不稀罕。
他照顧好他,還需他們說嗎?
不過是一群失敗了的廢物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