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二皇子(2 / 2)

陸澈明白了,王贇綁架範宜襄,不是因為記恨上回她的那一鞭子,而是由老二授的意,襄兒是替自己擋了難了。

心裡泛起一絲苦澀,握著茶盞的手不覺就用了力,凸出的骨節微微有些泛白。

他說“蒙二哥費心,子虛烏有的事兒。”

五皇子說:“就是,綁誰也不能綁我四嫂啊。”

二皇子挑了下眉,揚聲“哦”了一聲:“是嗎?”手裡正擼著一串黑曜石佛珠玩,兩隻眸子掩下去。

皇帝因為是武將出生,早年手上沾染了不少鮮血,尤其是篡位的時候,屠宮,聽說當時有麵宮牆,上麵掛滿了前朝妃嬪皇子們的鮮血,又因為是在冬天,血一濺出來,就凍在上頭了,洗都洗不掉。

登帝之後,皇帝又想做賢帝,於是就開始信佛了。

後宮嬪妃也都跟著信佛,抄佛經,撿佛豆,耳濡目染的,就成就了這樣一種風氣,滿朝上下,廳堂室內,都開始信佛,凡是隻要跟“佛”扯上關係,就十分榮耀。

所以郭氏也信佛,二皇子到哪兒都要拿著一串佛珠玩,其他皇子身上也多多少少掛了和佛相關的飾品。

不過陸澈不戴這些東西,他久在戰場,身上煞氣重,手上人命太多,自然就不信。

好在皇帝其實也隻是做做樣子,給世人樹立一個好形象而已,皇帝也不是真信,你要皇帝真的去吃齋念佛,大興佛業,他自己還不樂意呢,當了這麼多年的皇帝,底下全是奉承的人,他雖然樂得其見,但是更欣賞老四這樣。

作為皇子,各個還要隨波逐流,靠信佛來博得聖心。對於皇帝而言,打一場勝仗,殺敵三千,和吃一個月的齋飯,給他去廟裡點七八盞長明燈,都能討他歡心,但得要看是誰做的。

前者是兒子們該做的,後者則是後宮的妃嬪該做的。

二皇子又說:“聽說你前些日子還調用了城外的禁衛軍,卻不知是什麼緣故?”

眾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陸澈身上。

陸澈喝著茶:“不過是抓個逃犯。”

“哦。”二皇子說:“那還真是巧。”

六皇子繼續唱雙簧,湊上去說:“二哥,什麼巧?”

二皇子歎道:“老四抓逃犯,唐侍中也抓逃犯,還求到我這裡了,可不真是巧!”

陸澈臉色有點變了。

六皇子奇怪道:“唐越不是戶部的嗎?抓逃犯關他什麼事?”

二皇子笑:“這老六你就知道了,要不是你四嫂被人綁了,能把唐侍中給急成那樣麼”這是又把話給扯到範宜襄被綁一事上了。

人被綁了兩天兩夜,要是死了,就好說,大不了厚葬。人要沒死的話,事兒就大了,這兩天兩夜遭遇了些什麼?是被打了還是被了?皇家的媳婦,可不能就這麼不明不白的,萬一不小心有了,還真不知道是不是皇家的種呢。

老二還提到了唐越,唐越也知道襄兒失蹤一事?他是有份合謀,還是事後通過範家知道的?

陸澈慢慢喝著茶,麵上波瀾不驚,如一汪沉寂幽靜的湖水,二皇子有些挫敗,還想接著再說。

“陛下來了”外頭傳來太監的喊話,二皇子惡氣出了一半,正躍躍欲試,想再激他兩把,沒忍住,又說了一嘴,佯裝惋惜道:“可憐那一對璧人呐!”

皇帝進來,諸位皇子跪,喊“陛下萬歲。”

皇帝讓免禮,叫他們坐下說話,從眾多兒子中穿行過去,走到正中央上頭的高座,落座。看著下麵的這些兒子,不知不覺,老去的他已經不如這些兒子們高了,他心裡是又自豪,又擔憂。

皇帝見老四臉色也些不太對勁,手裡端著盞茶,瞧那手勁兒,像是要把茶盞給捏碎了,就說:“老四是不是不大好?”

陸澈把杯子放下,掌心握出了一層細汗,站起來謝皇帝關心,皇帝說:“你身上有傷,坐著回話就是。”

眾皇子都咬了咬牙。

皇帝叫他們來,不是真想跟他們說話。他故意晚到這麼久,就是特意讓這幾個弟兄能夠在一起坐坐,這比不得平時的宮宴或者朝會,書房是個很微妙的地方,沒有家眷也沒有其他的大臣在場,一半辦公,又一半生活的氣氛,隻有他們哥兒幾個,皇帝就想看看他們能聊出個什麼花兒來。

皇帝打量了一圈,看老二臉上似乎有得意,掃了眼他腰帶上掛的佛珠,笑著說:“這黑曜石倒是少見,價值不菲罷。”

二皇子見老四被自己氣成這樣,得意壞了,又讓皇帝這麼一誇,心說父皇眼睛真毒!連忙說道:“這是金黑曜石,市麵上就那麼十來塊,千金難買。”

皇帝臉上還掛著笑:“拿來給朕看看。”

二皇子遞上去,皇帝剛接到手裡,猛地就往地上一摔。

所有皇子全都離座,跪在地上磕頭。

皇帝說:“老四你身上有傷,坐著。”

陸澈麵無表情,說了句:“謝父皇。”理所當然地坐了回去。

接著,皇帝就痛斥了一番二皇子,理由就是江浙一帶正在鬨災荒,你這個敗家子竟然花了幾千金,還就買了這麼個破石頭?

虧得皇帝現在手上沒有板磚,非得照著他的腦袋拍下去。

(天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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