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第66章(2 / 2)

走到一半,又收到一封信,五皇子派人送來的,說的也是襄兒被休那事兒。

五皇子說:薛氏上範家去過了,四嫂很好,氣色比之前更好了,人也胖了一圈。

陸澈看著信皺眉,很好?

什麼叫很好?

離京城的時候是騎馬,返程皇帝病了,就換成了馬車,陸澈還是和所有將士一樣騎馬。

行程就慢了下來,幾天的路程足足走上了半個月。

等到了京城,入了城門,整個京裡都添了年味,路邊還有小孩成群結伴地在放炮。

皇帝走的那條街封了路,一路上安安靜靜,隻有三品以上的文武官和諸位皇子跪在地上恭迎聖駕。

陸澈先送皇帝進宮,給皇帝磕完頭,又聽著皇帝給諸位兄弟訓完話,才被皇帝放出來。

他騎著馬在街上慢行,他沒有穿官袍,也沒有穿朝服,就是普通的和行軍打仗的將軍一樣的灰色的短衣長褲。

他的馬走在街上,旁人隻以為他是回京的兵爺,雖然給他讓了條道兒,卻也不回避。

有一群小孩在街邊放炮,各個穿得跟個熊似的,看起來很笨拙,實際蹦蹦跳跳很靈活,看見騎馬的陸澈,他們歡呼著說:“兵爺來了!兵爺來了!”

有調皮的,想往陸澈馬蹄下扔一個炮仗,剛好他娘親看到了,一把扯住他的耳朵,打罵著給扯走了。

陸澈出神地盯著他們看了半天。

他有點不知所措,他不知道現在他能去哪兒。

回府麼?

給母親請安,然後去哪兒?

回書房?

還是去西園。

去西園做什麼。

襄兒都不在那兒了。

也不能去範家。

範老將軍今天沒有來迎接陛下,聽老五說是病了。

他是要把襄兒接回來的,卻不是現在。

郭氏,他在心裡念著這兩個字。

二十年的養育之恩,換她如今的榮華富貴,還嫌不夠嗎?

他扯著韁繩坐在馬背上,馬兒很乖,他不讓走,它就乖乖地站在原地,偶爾輕輕地甩一下腦袋,好像是耳朵上哪兒有點癢。

阿喜等了半天,看見爺一直在出神,旁邊已經圍了一圈看熱鬨的小孩,他低聲喊了聲:“爺?”

陸澈回了神,看了眼他,用手裡的鞭子輕輕拍了一下馬背,身下的馬兒就跑了起來。

阿喜沒反應過來,連人帶馬拐了個彎就沒蹤影了。

陸澈跑了一會兒,灌了一肚子的冷風,隨便停在一個酒樓門口,翻身下馬進去了。

掌櫃的看他打扮,還有他腰上的佩刀,就知道是個身份不凡的兵爺,又看他氣度也不一般,心裡猜著是京裡的哪個貴主兒,怎麼這幅打扮,想到今天陛下班師回京,這位莫不是隨行陛下的那位

越想越覺得是,掌櫃的渾身一個機靈,臉上笑成一朵花迎上去。

陸澈隻要了幾壺酒,也不讓掌櫃的去溫,直接對著壺嘴冷酒下肚,才喝了半壺,臉上就開始燒了。

掌櫃的嚇得不輕,皇子皇孫的,可不能在他這兒喝出個好歹,這位爺身邊也沒個人伺候,可彆真喝壞了身子,回頭府上的人來找他,彆說再做生意了,他一家老小都得完蛋!

掌櫃的讓人頭頭把接下來的酒全都換做了水,又讓人去四殿下的府上去打探一下,看四殿下是不是回府了。

他則小心翼翼地在包間門口守著

陸澈喝了一會兒就喝出來了,冷道:“掌櫃的拿白水誆爺,給爺換最烈的酒來。”

掌櫃的哪裡敢,假裝沒聽到躲在門背後。

陸澈已經多了,臉色紅得嚇人,也不管是酒是水一個勁兒往嘴裡灌。

掌櫃的派去打聽的人一會兒就回來了,說四殿下還沒回府。

掌櫃的看他身後也沒來人,氣得跳腳罵道:“你怎麼也不告訴那門房一聲,四殿下在咱這兒喝多了!”

那人還委屈上了:“我跟那門房說了!他們以為我是騙子去訛錢,我給他們指天罵地發了誓,他們雖信了,卻說沒空理會這個,府裡正忙著,派不出人手來。”

掌櫃以為他還在推脫,要扣他工錢,那小二對天發誓:“我的爺,小的一句不敢瞞您!那門房說他們府上有人生孩子,全都在忙著那個呢!”

他這一身說的大聲,話音剛落,屋子裡那位疾步出來了,扔下銀子騎馬走了。

掌櫃的抱著那沉甸甸的銀子,就幾壺冷酒,哪兒值這麼多銀子啊,活佛菩薩,可算是把這位爺給送走了,剛才他差點就給人跪下磕頭了。

見陸澈打馬走遠了,掌櫃才扯著小二過來:“你剛才說生孩子,誰要生孩子?”

小二眼見他不提扣工錢的事兒了,也高高興興地回話:“這個我不知道,不過我瞧著那門房的模樣,倒不像是喜事!”

掌櫃的嘿嘿一笑:“生孩子都不是喜事!”這些貴主兒們的後院可真是夠亂!

陸澈風馳電掣地回了府,他這身打扮,又帶了一身酒氣,身邊也沒個阿喜跟著,府門口的幾個門子差點沒認出來。

等看清了是他們家爺,屁股尿流地上去磕頭求饒,又要去扶他,陸澈一腳全給踹開,頭重腳輕地往裡頭走,徑直就去了西園。

入了園子,裡頭寒風瑟瑟,連一盞燈都沒點,一點人氣都沒有。

剛才喝的酒醒了個七八分。

生孩子?

不是襄兒快生了嗎?

襄兒去哪兒了?

有幾個婆子縮在角房底下吃酒打牌,聽到外頭動靜,你推我我推你,誰也不肯出去看看。

有一個婆子輸了一晚上的錢,不想再打了,就說:“我出去瞧瞧,看是哪裡來的不識抬舉的狗東西,還想來這兒打秋風。”

裹了棉衣,提了一盞“氣死風”,罵罵咧咧地朝門口走去。

老遠看見個人影,一時看不清來人是誰。

她有點怕了,怕是鬼怪什麼的,就兩手合十朝著那個方向作揖:“大仙兒菩薩,您去哪兒也彆來這個破落地兒啊!彆沒得讓您身上也沾了黴氣了!”

走近了,那個影子還是一動不動。

那婆子挑著燈籠去看,那燈先照到了陸澈的腳底下。

婆子一看那雙靴子,手裡燈籠一鬆,噗通跪在地上,哭天喊地地磕起頭來。

(天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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