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氏見皇後臉色還是難看,就指著席麵上剛才皇後用的杯盞、碗具,對旁邊的宮人道:“拿去摔了。”
宮人二話不說,一群人上來,捧著那堆東西叮呤咣啷在地上一頓亂摔。
皇後的餐具外邊鑲著玉,裡頭是銀製,玉摔碎了,但是銀沒爛。
董氏就說:“拿出去把那銀給融了!”
眾人把地上摔得狼藉的餐具又重新撿起來,彎著腰往外走,皇後叫住,對董氏擺擺手:“算了,何苦為難他們。”剛才一頓亂摔,她心裡那口氣也平了大半。
連陛下都替她出氣,她還有什麼好怒的呢?
範宜襄和薛氏在湖邊看煙花,本來湖麵四周都點著五彩斑斕的燈,但這會兒為了放煙花好看,全都給熄了,煙花一會兒亮,一會兒暗,湖上麵的景致也被照得一會兒清晰,一會兒昏暗。
站了一會兒沒意思,範宜襄說:“咱倆來猜那邊擺了幾盞冰燈。”指了指湖邊不遠處。
要是點著燈,一眼就能看出來有幾盞,但是現在忽明忽暗,要猜起來還真有點費力。
煙花閃了好幾次,薛氏猜擺了九盞,身後的小丫鬟說十盞,範宜襄說十二盞,兩人又繃著臉盯了好一會兒,實在是看不清楚,隻好派小丫鬟過去數。
等人去了,薛氏給範宜襄說了皇後和連妃爭執的原因,連妃的用的碗筷和杯子,和皇後的一模一樣。
範宜襄愕然。
小丫鬟哧哧呼呼跑回來:“回二位主子,那一排有十五盞宮燈。”薛氏笑笑:“哎呀,還是四嫂你眼力好。”
煙花足足放了大半個時辰才停,真燒錢啊,範宜襄歎了聲,她猜陸澈這會兒應該也在哪出看煙花,他心裡想得肯定是:鋪張浪費。
本來她覺得煙花挺好看的,過年嘛,偶爾放放也不錯,可是陸澈說:三宮六院都要放,一放就是一個時辰,宮裡還要連放七天。不隻是過年放,等馬上的元宵、接著聖壽(皇帝生日)、中秋、萬壽(皇帝登基的日子)都免不了。
除了過年,範宜襄沒進過宮,聽他這麼說,趕緊應和道:“是啊,太浪費了。”
陸澈板著臉憂心忡忡:“今年又是大雪。”
還下了好幾場,一下大雪百姓們的日子就不好過。
範宜襄覺得他以後要是當不了皇帝,天理難容。
現在連帶著她,看到上頭五彩斑斕的煙花都有點肉疼,不是她的錢,花著也心疼的感覺。
這都是被陸澈洗腦的。
看著頭頂絢爛的煙花,她又有一種怪異的爽感,真的是燒銀子啊,不看白不看。反正錢都花了,就把眼睛當成攝像機,哢嚓哢嚓全都拍下來。
在宮門外等陸澈的時候,馬車上的範宜襄還在腦子裡回憶那些美麗的瞬間。
真是美得無與倫比。
陸澈掀開馬車簾子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她就是一副一臉陶醉的模樣。
擰了把她的臉,笑道:“吃了蜜了?這麼開心?”
她黏過來抱住他的胳膊,陸澈摸摸她的手:“凍壞了吧?”皇後把人都打發出去看煙花,他就擔心她被凍著。
範宜襄搖搖頭:“煙花好好看。”
陸澈被她模樣逗笑:“這麼好看?”
使勁兒點頭。為了讓他覺得宮裡這銀子花的值。
“那回頭在府裡也讓人給你放。”
好啊,範宜襄高興地點頭,又趕緊搖頭,陸澈在她屁股上來兩下:“到底是好還是不是?”
“太浪費了嘛。”
她把今天看煙花時的心路曆程說給他聽了,陸澈半天沒緩過勁兒來,然後笑不攏嘴:“爺隻是看不得禮部戶部那幫小人。”
啊?
陸澈笑著親親她的嘴,然後把她拉進懷裡:“宮裡爆竹煙花都是由禮部、戶部采辦。”
範宜襄明白了,陸澈不是嫌宮裡慶祝排場大,而是痛恨底下人借機貪汙中飽私囊。
她和陸澈的思想真的完全不是一個段位
“今年百姓沒鬨災荒,他們也就指望這個了。”陸澈歎,臉上獻出一抹憂色。
範宜襄突然就理解了,為什麼這些日子他雖然被削了權褫了封號,也沒什麼大的情緒波瀾,反而五皇子他們急得跳腳,因為在他心裡這些都不重要。他心裡裝的根本就不是這些東西啊,他是真的心係百姓的那種。
她現在看陸澈,覺得他身上都帶著光環了。
仁君啊,妥妥的。
(天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