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
“對對對!”安姐兒一臉欽佩和討好,拍著胸脯保證道:“你是我恩人,我絕對不和彆人說你是賊……嗯……是大俠,嘿嘿,大俠。”
少年勉強扯動唇角想笑,身體晃動了兩下,安姐兒以為少年一不做二不休要殺人,想跑腿卻先軟了,跌坐在地上抱著腦袋喊道:“壯士饒命!”
半天沒有刀落在自己身上,她喘口氣偷偷瞧了一眼,少年也坐在地上,看起來似乎很痛苦。
安姐兒敏銳地嗅到一股血腥氣,她抱著腦袋又瞧了一眼,那少年腿上一大片血汙,疼的腿都在微微顫抖。
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安姐兒麻利地起身,正要跑,卻聽見“嗖”的一聲,一抹寒光從自己臉邊閃光,安姐兒驚恐地看著一縷頭發慢悠悠地落到地上,這縷頭發剛剛還垂在自己耳旁。
安姐兒僵硬地回頭望去,一柄匕首深深沒入石頭裡,刀柄還在顫抖,這要是釘在自己腦袋上……
少年慘白著臉,似笑非笑地看著她:“湧泉相報?”
安姐兒哆嗦著嘴唇,拚命地點頭:“報!肯定報!”
“會包紮嗎?”
“給家裡的雞包過……”
少年沉默了,安姐兒頓時慌了,哭喪著臉:“我……我……”
說著眼淚又要下來了,少年頭疼道:“彆哭了,過來給我包紮。”說著扔給安姐兒一個小紙包:“這是止血藥。”
“是是是!”安姐兒接過紙包幾乎是滾到少年身邊的,顫抖著手無法下手,少年等得有些不耐煩,眉頭一皺,安姐兒忙道:“你……衣服……”
話還沒說完臉就紅了,少年的傷在膝蓋上麵,位置有些尷尬,少年身上穿的又是修身的衣服,從褲腳處把褲子挽起來最多也隻能堆到膝蓋處,這要是從上麵……
安姐兒在心裡狠狠咒罵少年,麵上還是一臉乖順,少年也發現了這個問題,眼前的小丫頭再小也是個姑娘家……少年慘白的臉上升騰起一抹紅暈。
安姐兒強忍著羞意,閉著眼要去幫少年扒褲子,卻聽見“撕拉”一聲,睜眼一看,少年直接把傷口處的衣服撕開了。
少年的傷口上已經裹著繃帶,隻是現在繃帶已經被血浸透了。
安姐兒什麼時候見過這種血腥的場麵,硬著頭皮忍著不適解開繃帶,小心地將血淋淋的繃帶扔在一旁,一道約兩寸的傷口猙獰無比,沒有了繃帶的固定血肉立馬分開,安姐兒看得頭皮發麻。
“我……我去……去洗帕子……”安姐兒結結巴巴說道。
見少年點了頭,安姐兒才敢起身,隻覺得腿軟的厲害,一路踉蹌到河邊。
安姐兒蹲著搓帕子時覺得如芒在背,不用回頭看都知道那少年肯定盯著自己,如果自己稍有跑路的意思,剛才的石頭上還釘著匕首。
安姐兒攥著濕透的帕子小心地擦拭著少年傷口邊的血漬,每碰到傷口一次少年就哆嗦一下,這麼深的傷口,隱隱都能見到白骨了,少年愣是忍著哼都沒哼一聲。
安姐兒愈加戒備,對自己都這樣狠,對彆人下手時更加不會手軟。
等到安姐兒重新包紮好傷口已經是半個時辰後了,因為原來的繃帶已經臟了,安姐兒隻覺得撕了自己中衣的下擺給少年包好的,少年臉色發青,垂著眼皮昏昏欲睡。
這是失血過多的征兆,夜深露重,以少年的情況如果就這麼睡過去,很可能就這麼活活凍死了。
安姐兒看著少年呼吸越來越淺,心也提的越來越高,等他睡了,自己就能逃了。
可是這裡荒無一人,如果放他在這裡睡死過去……
安姐兒有些猶豫,畢竟是一條人命,他也算救過自己……
而且阿姐說過,那日救自己的也是大戶人家,光是護衛就帶了幾十個,如果自己就這麼跑了,會不會惹來報複,連累了阿姐姐夫和遠哥兒……
可是不跑,自己的小命恐怕難保,這人劫持自己到這,隻怕沒打算留自己活口。
安姐兒躊躇間,那少年突然說話了:“你為什麼不趁機逃跑?留下來不怕我殺了你嗎?”
你當我不想跑嗎?我也得敢跑才行啊!
安姐兒欲哭無淚,自己好好養個病,病剛好就遇到這樣的禍事,老天爺啊,都說天降大任於是人也,才要苦其心誌,勞其筋骨,自己隻是個小丫頭,連爹媽都沒有找到,你禍害我乾什麼!
“我走了你會死的……”安姐兒低眉順眼,囁囁嚅嚅說道。
少年愣了一下,也不知道是沒有力氣的緣故,還是其他的,少年說話溫和了很多:“你彆怕,我不殺你,我也是被人追殺的,迫不得已才劫持了你,還得多謝你幫我處理傷口。”
安姐兒暗暗吐槽,你拿刀威脅我,我不幫行嗎?
少年聲音漸漸低了:“我的侍衛就在附近,很快就會找到我,你先陪我說說話,彆讓我睡著了,等我的侍衛到了就送你回家見你家人。”
安姐兒心一緊,少年這是在警告自己,如果自己不老實,就見不到家人了。
“說……說什麼……”安姐兒滿臉害怕,抱著膝蓋蜷縮在一旁,看起來十分可憐。
“你聽我說就行……”少年聲音已經非常虛弱了,他上半身靠在樹上,強撐著雙眼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