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蘿在二門處張望,見到元安的馬車時忙迎上去:“二爺, 郡主, 你們可回來了!”
“綠蘿姐姐怎麼親自來接我們?”沈明堂把馬交給小廝, 笑道:“是不是母親有事急著見我們?”
元安扶著春桃的手從馬車上下來,聞言笑道:“我才出去一會兒, 母親就想我了嗎?竟然連綠蘿姐姐都派出來了。”
綠蘿看了一眼元安, 勉強笑了兩聲:“娘娘在見客, 特意讓我在這等您和二爺, 娘娘說讓你們回來後先不必去正院,等晚膳時娘娘會讓人去請二爺和郡主。”
“什麼客人?我和二哥哥都不能見?”元安和沈明堂麵麵相覷, 家裡常來常往的親朋好友他倆都熟悉, 哪裡來的客人, 他們都不能見?
“郡主您就聽娘娘的吧, ”綠蘿眼神閃爍,“等晚膳時娘娘自然會和郡主解釋。”
沈明堂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 看著亭亭玉立的妹妹, 大概猜到了。
妹妹已經到了標梅之期, 所謂一家有女百家求,想來是有人來求親了, 沈明堂看了一眼麵色不太好的綠蘿,這個來提親的估計不是個好的, 不然母親不會讓綠蘿過來攔住他們。
“妹妹今日也累了, 先回屋歇息吧。”沈明堂也幫著勸元安。
“那好吧, ”元安噘著嘴, “母親都讓綠蘿姐姐來傳話了,我自然要聽話,不過白問幾句罷了。”
等元安和小茴春桃走遠了,沈明堂才皺著眉頭問綠蘿:“是不是有人來向妹妹提親了?”
“正是。”綠蘿歎了口氣,點點頭。
“是哪家?”沈明堂忙問道:“若是不堪為親,母親直接拒了就是。”
“是三太太的娘家柳家。”綠蘿一邊搖頭一邊歎氣,柳家大郎是個混不吝,要不是娘娘看在三太太麵上,早把他們攆出去了不準上門了,他家竟然還敢異想天開。
沈明堂還是不解:“就算是柳家又如何?直接拒了,那柳家還敢逼婚不成?”
綠蘿臉色十分晦澀,似乎有些難以啟齒,支吾半天才在沈明堂的催促下無奈道:“柳家老太太來拜見娘娘,左一個郡主和他家大郎青梅竹馬,右一句他家大郎為了郡主茶飯不思。二爺您說,這不是明著說郡主與他家大郎有……有私情嗎?”
“混賬東西!”沈明堂大怒,搶了二門角落裡放著的掃帚,袖子一卷,直接掰斷了掃帚頭,拎著光禿禿的棍子就往正院衝去。
“二爺!”綠蘿忙一把拽住沈明堂,急道:“娘娘就怕您衝動,才不讓您去正院,娘娘自會打發了柳家的人,您可千萬彆上頭!”
“我就是去打發他們的!”沈明堂怒火中燒,那柳家大郎是個什麼醃臢東西?居然也敢肖像他家的女兒,呸!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綠蘿哪裡攔得住沈明堂,眼睜睜看著沈明堂拎著棍子衝向正院。
“哎呦!二爺您快停下!”綠蘿拎著裙擺,著急忙慌地跟上去。
綠蘿的腳程哪裡比得上沈明堂?好在等沈明堂趕到正院時,柳家的方老太太已經被柳氏派人請去樂靜堂了。
沈明堂站在正院的大廳裡,手裡還拎著棍子。
“你都這麼大的人了,還這麼衝動,像什麼樣子?”長公主強壓著自己胸口的火星,真是沒一個讓自己省心的!
綠蘿見大廳了沒有柳家的人,這才鬆了口氣,忙上前給長公主的茶盞裡續上茶水,勸慰道:“二爺也是心疼郡主,娘娘您該高興才是。”
“那我可太高興了!”長公主沒好氣道:“他也不想想,柳家上門就是客,哪有拿著棍子把客人打出去的?傳出去我沈家的臉麵還要不要了?”
“什麼臉麵不臉麵的!能比妹妹一輩子的幸福還重要嗎?”沈明堂十分不服氣,“柳家那個混蛋貪花好色,還沒成親房裡就收了好些個嬌婢美妾,還是個天天就知道東遊西逛的廢物東西,這樣的人也敢來攀扯妹妹?我打死他都算輕的!”
“你當我是死的嗎?有我在,能讓你妹妹嫁入這樣的人家?!”長公主本就被柳家惡心的不輕,現在又看到自己兒子都弱冠了還這副爆炭性子,做事一點不考慮後果,更是氣得眉毛都豎了。
“母親息怒!”沈明堂見長公主氣得都口不擇言了,忙跪下,“兒子是一時衝動,母親息怒,兒子把棍子扔了就是了。”說著把手裡的棍子往門口一扔,棍子骨碌碌從台階上滾了下去。
長公主險些就被氣笑了,抬手想揍兒子,又舍不得,隻好揮揮手,“趕緊滾回自己院子,彆在這氣我了!”
沈明堂麵對著長公主時乖順的跟雞崽似的,轉過身立馬一臉戾氣,媽的巴子的混賬羔子,不廢了你,老子就白當哥哥了!
長公主被氣得頭疼,紅玉輕輕給長公主按摩著經外奇穴,綠蘿在一旁擔心不已,“娘娘,二爺的性子您最清楚,隻怕這事難以善了。”
長公主閉著眼十分疲憊,半晌才冷笑一聲:“他要是能忍得住,就枉為安兒的哥哥了。”
紅玉的手頓了下,又若無其事地繼續按摩,綠蘿仍舊十分擔憂:“我是怕二爺的性子太衝,萬一下手重了,要鬨出禍事來。”
長公主就著紫蘇的手喝了口水,“由他去吧,他心裡有數。”
綠蘿不再言語。
樂靜堂裡,柳氏的母親方老太太正哭天抹地對柳氏抱怨不已。
“我好好一個女兒嫁進他們沈家,結果成了這副半死不活的模樣,他家不該賠我一個女兒嗎?”
“母親!”柳氏喘著粗氣,“郡主是什麼身份?那是太後娘娘的眼珠子!彆說長公主和沈國公不會答應,就連宮裡的太後和當今都不會答應!”
“正是因為郡主受寵,我才想她嫁給大郎,”方老太太麵容乾瘦,兩頰下陷,眯著的眼裡時不時露出幾分精光,“你想想,郡主要是嫁給大郎,那大郎以後的前程還不穩了?”
“母親彆說了!”柳氏對這個拎不清的母親失望透頂,“大郎文不成武不就,憑什麼高攀郡主?”
方老太太頓時就不樂意了,“大郎才多大?你讓他有怎樣的成就?再說了,咱家大郎多聰明的一個孩子,還不是你這個姑姑沒本事,空有個國公府三太太的名分,連給你侄兒撈個一官半職都不行!”
“我倒是想給他安排個官當當,”柳氏閉著眼十分疲憊,“可是母親,大郎懦弱無能,給他個龍禁尉,他嫌日日要去當值辛苦,給他安排個衙門主簿,他連字都認不全,我能怎麼辦?”
方老太太“謔”地起身,指著柳氏恨道:“好啊你!你如今是國公府的三太太了,翅膀硬了,連自己親娘的話都不聽了?!你眼看就要斷氣的人了!臨死前不給你親侄兒考慮考慮,你給誰考慮?你侄兒是你骨肉至親,你寡婦無子,以後還指望你侄兒給你立牌祭祀,如今你倒是瞧不起你侄兒了,你等著當無神無主的孤魂野鬼吧!”
“母親放心吧,”柳氏麵色赤紅,伏在榻上急促地喘著氣,“我死後就算成了孤魂野鬼,絕不會讓大郎給我立牌祭祀!彆說是長公主不同意,就是我也不會看著郡主進火坑。”
方老太太氣急敗壞,想把手裡的茶盞砸到柳氏身上,想到她到底是沈家的三太太,隻能狠狠地把茶盞砸在地上,指著柳氏罵道:“你個喪門星!生下來就克死你爹,我一個寡婦好不容易把你和你哥哥拉拔大,誰知道你剛嫁人不到一年又克死丈夫和兒子,現在更是六親不認,連你親哥哥親侄兒都不顧了!我怎麼生了你這麼個不孝的女兒!”
方老太太坐在地上哭天搶地:“我的命怎麼就這麼苦啊!”
楓兒見柳氏臉上一片血紅,嚇得跪在地上拚命給方老太太磕頭:“求您可憐可憐我們太太吧!太太病還沒好,禁不起刺激了!”
“我呸!”方老太太麻利地爬起來對著楓兒當頭一口唾沫,然後指著柳氏道:“我告訴你,這事你必須給我辦成,不然我到閻王爺那裡都要告你這個不孝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