棲霞庵就在南山隔壁山上,馬車行了半個時辰就到了。
元安剛下車,餘浪就馬車就到跟前了。
“有勞郡主久等了。”餘浪從馬車上下來,對元安一拱手笑道。
“我也剛下車,”元安嘴角的梨渦若隱若現,“並沒有久等。”
三人在佛前添了香油錢,便被釋幻師太迎到了禪房。
“我們聽聞師太最近出了新品,特意從南山摘了上品的桃花送來,還得勞累師太了。”元安從小茴手裡接過花籃,遞到釋幻師太手裡。
“郡主大仁大義,時常在佛前為邊疆戰士添香油祈福,又把封地的歲收都捐給了軍隊,能看上我這粗陋的手藝,是我的榮幸。”釋幻師太接過花籃,笑道:“郡主請,曹施主請。”
曹寶珠笑嘻嘻道:“元安也請了,我也請了,為什麼不請餘公子?”
釋幻師太雙手合十念了句佛號,“阿彌陀佛,主持師太要請見餘施主,所以我不請餘施主,自有小丘尼帶餘施主去見主持師太。”
元安偏過頭看了一眼餘浪,主持師太要見餘公子?
餘浪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困惑,“不知主持師太為何要見我?”
釋幻師太微微一笑:“餘施主去了自然就知道了。”
正說著,一個小比丘尼從後院出來,對著眾人行了個佛禮,然後對餘浪道:“主持師太有請餘施主,若餘施主得空,煩請挪步。”
餘浪眸色漸深,回了小比丘尼一個佛禮,然後對元安道:“棲霞庵景色也非常好,郡主先轉轉,等我見過主持師太再去尋郡主。”
元安笑著點點頭,“你放心,桃花酥我會給你留著。”
“多謝郡主了,”餘浪嘴角泛起笑意,然後轉身跟著小比丘尼去了。
釋幻師太將元安和曹寶珠引到禪房,親自為兩人奉上花茶,又留下一個小比丘尼聽候吩咐,便去廚房忙活了。
元安和曹寶珠說了會話,便想去庵裡轉轉,就在兩人商量著去哪裡轉時,元安突然想到上次在這裡遇到的神仙姐姐,忙向小比丘尼詢問,儀嘉郡主今日是否在棲霞庵。
小比丘尼回道:“儀嘉郡主常在梅林小築小住,今天也在。”
元安便道:“請小師傅讓人幫忙通傳一聲,上次在梅林見到儀嘉郡主後我一直心向往之,不知儀嘉郡主可否賞臉一見?”
“這……”小比丘尼猶豫了下,有些為難,儀嘉郡主性情冷淡,不愛見人,就連主持師太都不見,終日隻在梅林小築裡撫琴參禪。
“小師傅隻需讓人通傳一聲就行,”元安見小比丘尼麵露難色,忙開口道:“若是儀嘉郡主不方便見客,我自然不會去打擾。”
小比丘尼這才應了,轉身出門喚了另一個比丘尼,去梅林傳話。
“咱們那天在梅林見到的仙女兒和探春宴上的儀嘉郡主真的是一個人?”曹寶珠有點不敢相信,梅林裡的那位姑娘被驚為天人,探春宴上的那位儀嘉郡主臉上卻抹了二斤白麵粉,活似戲裡的醜角,怎麼看都不像是一個人。
“咱們見了不就知道是不是了。”
“你說你又不是個男子,見到個漂亮姑娘就念念不忘乾嘛?你還能把仙女兒娶回家嗎?”曹寶珠想不通,元安好美色都好到彆的姑娘身上了。
“美色宜人啊,”元安笑道:“甭管是女子還是男子,隻要長得好看,我當然想多看幾眼。”
曹寶珠歎道:“還好你不是男子,不然這臨城又多了一位貪花好色的紈絝子弟咯!”
不一會,小比丘尼就來回話,“儀嘉郡主說,若是元安郡主來,她一定掃徑恭候。”
元安和曹寶珠被小比丘尼引到梅林小築外,小比丘尼把人帶到後,就恭敬地退下了。
小茴正要去敲院門,元安卻攔住了。
“郡主?”小茴奇怪地看著元安。
元安笑眯眯道:“這裡景色幽靜,若是敲門平白壞了這份寧靜,豈不可惜?”
小茴和曹寶珠麵麵相覷,曹寶珠一撇嘴,元安的詩意又冒出來了,這裡不就人少了點,人少不就安靜了?
“不敲門,咱們就在門口乾等著嗎?”
曹寶珠話音剛落,就聽見院內傳來一聲“吱呀”,一個素衣少女從屋裡走了出來。
曹寶珠恍了下神,拍了拍胸口,還好平日見多了元安的美貌,不然今天自己恐怕要在仙女兒麵前出醜了!
儀嘉郡主對幾人淺淺一笑,頓時萬物失色,曹寶珠心裡感慨不已,這般美貌,整個臨城也唯有元安可以媲美。
“幾位遠道而來,快些請進吧。”儀嘉郡主打開院門,將眾人迎了進來。
儀嘉郡主招呼元安等人在院裡的石凳上坐下,幾個侍女井然有序地獻上香茶,然後又恭敬地拿著茶盤退下了。
“你這的院子好生雅致,”元安看了一眼爬上屋頂藤蔓,沒有山下院落雕梁畫棟的精致,唯有清新質樸。
“郡主說笑了,”儀嘉郡主笑著將茶盞放在元安麵前,“這是我姑祖母當年修行時住的院落,我時常來小住幾天,這裡比山下安靜些。”
元安喝了口茶,大讚,“好香的茶!”然後放下茶盞笑道:“我一見你就覺得十分親切,你彆喊什麼郡主了,喊我元安就行。”
儀嘉郡主微笑道:“恭敬不如從命,你喚我儀嘉就行。”
元安喜不自勝,和儀嘉相談甚歡,深恨沒能早點相識。
“我心中有個疑問,不知當問不當問。”元安猶豫片刻,終於沒忍住心裡的疑問。
儀嘉笑道:“你我一見如故,你隻管問就是。”
“你長得這般好看,為什麼探春宴上要打扮的……那樣與眾不同?”元安斟酌了下,想了個委婉些的詞。
儀嘉掩唇一笑,沒有直接回答元安的問題,而是反問道:“棲霞庵山下本也有桃林,可是每到桃花盛開的時節,常有遊人折花賞玩,漸漸的,桃花便被折禿了,主持師太隻好忍痛將桃花林挪到南山上。”
“元安你說說,”儀嘉眼中帶笑,看著元安道:“為何主持師太要把桃樹挪到南山上?”
“這還用問?”元安笑道:“自然是我定了規矩,不管是誰,哪怕是太子表哥來了,都不許折南山上的桃花……”
話音未落,元安便收斂了笑容,定定地看著依舊微笑的儀嘉。
儀嘉從一旁的小爐子上拿起水壺,往元安的茶盞裡加了茶水,“棲霞庵山下的桃花無人庇佑,越是盛開越要被人折走,南山上的桃花有你庇佑,就連太子殿下都要給你幾分麵子,不得你的允許,絕不隨意攀折花枝。”
儀嘉垂著眼眸,卷翹的眼睫微微顫動:“對棲霞庵下的桃花來說,美麗代表著毀滅,對南山上的桃花來說,美麗卻是錦上添花。”
曹寶珠看了看儀嘉,又看了看元安,長得好看的人在一起說話,都這麼深奧難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