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你慢些!”小茴和春桃抱著一堆藥材和藥膏忙亂地跟在元安身後。
元安擔心曹寶珠, 心急如焚, 恨不得立馬飛去曹家,腳步也越來越快, 坐上馬車後不斷地催促車夫快些。
一路快馬加鞭飛奔到曹家門口, 曹家守門的護衛遠遠看到元安的馬車飛奔而來, 忙去通知管事的, 管事的一邊讓人去通知曹夫人一邊到大門處迎接元安。
元安的馬車在二門處停下時, 兩個老媽媽已經在此等候了, 見到元安下車, 忙上前笑道:“我們太太聽說郡主來了, 高興壞了,忙去更衣了,所以讓我們兩個老婆子先來恭候郡主, 怠慢了郡主, 還請郡主海涵!”
元安認出這是曹夫人最看重的兩個老媽媽, 也笑著回道:“我沒有遞帖子就突然上門,還要請曹嬸嬸莫怪我失禮才是。”
老媽媽跟在元安旁邊微微弓著腰, 聽見元安的話忙連聲道不敢。
元安看了一眼老媽媽, 突然用帕子捂著眼睛哽咽道:“我聽說寶珠妹妹風寒加重, 我這心就跟在油鍋裡滾一樣,忙從家裡找了些上好的藥材, 希望對寶珠妹妹的病情有益。”
元安的帕子很快就濡濕一片, “媽媽也知道, 我與寶珠就像親姐妹一樣, 一聽說她病了,我連午膳都來不及用就趕過來。”
老媽媽看了一眼元安身後的荷香,也用衣袖擦了擦眼角,“我們姑娘有郡主這樣的閨中密友是姑娘的福氣,郡主這邊請。”
老媽媽引著元安到曹家正廳時,曹夫人已經等著了。
元安上前先行了一個晚輩禮,“元安突然上門打擾,還請嬸嬸原諒元安唐突之處。”
曹夫人臉色憔悴,眼中全是血絲,忙上前扶起元安,“郡主這是做什麼?可使不得,快起來!”
元安順勢起身,和曹夫人寒暄一陣後,曹夫人要讓她坐在上位自己旁邊,元安執意不肯,隻肯坐在曹夫人下首,曹夫人拗不過她,隻好聽從了。
元安剛坐下就給小茴使了個眼色,小茴和春桃忙捧著藥材補品恭敬地上前,元安紅著眼圈道:“曹嬸嬸,這些是太後娘娘賞下來的,都是難得一見的貢品。聽說寶珠妹妹是得了風寒,我特意從家裡找了出來,希望能讓寶珠妹妹的病早日好轉。”
元安起身,親自把禮單遞到曹夫人手裡。
曹夫人接過禮單,也紅了眼圈,“多謝郡主。”然後低頭看了一眼手上的禮單,頓時驚了。
人參、何首烏、金瘡藥……
這些可不是治風寒的藥材。
曹夫人抬頭看著元安,半晌才緩緩開口道:“這些都是上好的藥材,最對寶珠的病症,郡主有心了。”
元安微微一笑,“曹嬸嬸和我客氣什麼?我和寶珠和親姐妹都不差多少了。”
“寶珠平時最挑食,”元安又紅了眼圈,憂心忡忡對曹夫人道:“如今又病了,更不願吃東西,隻怕這兩天都沒吃下什麼東西,她本就病了,再不吃不喝,這身子怎麼受得了。”
元安淚眼朦朧地看著曹夫人:“曹嬸嬸,您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曹夫人長歎了口氣,一臉感激地看著元安,“寶珠有郡主這樣的好姐妹,是她的福氣,郡主所說的正是我擔心的地方。”
元安鬆了一口氣,看曹嬸嬸的態度還是心疼寶珠的。
元安趁著打鐵道:“曹嬸嬸,我能不能去看看寶珠?”
“這……”曹夫人麵上有些猶疑,一旁的老媽媽忙開口道:“回郡主,我們二姑娘剛服了藥睡下了,隻怕見不了郡主。”
曹夫人忙道:“正是如此。”
元安本就知道自己不可能立刻就見到寶珠,也不強求,把寶珠從祠堂抬出來再收拾一番,總要時間,她得給曹夫人這個時間。
於是元安便道:“那我可否去見見曹姐姐?我母親常讓我多學學曹姐姐的嫻靜明禮,算起來我也好久沒有見到曹姐姐,我先去和曹姐姐說說話,等寶珠醒了我再去見她。”
曹夫人又猶豫了,元安奇怪道:“難道曹姐姐也病了?”
曹夫人聽到元安搬出長公主時麵色就有些不虞,又被元安的話堵住了,總不好說曹敏和妹妹一起病了,竟然是不見也得見了。
曹夫人試圖掙紮,“敏兒如今在替鄭大公子儘人事,不好拋頭露麵見人。”
元安忙道:“我和曹姐姐寶珠妹妹一起長大,情同姐妹,咱們兩家又是至交,哪裡計較這些?”
曹夫人隻好鬆了口,讓人帶元安去曹敏的院子。
元安給曹夫人行了晚輩禮後,便跟著侍女去曹敏院子了。
等元安走遠了,曹夫人又拿起禮單,長長地歎了口氣,眼淚落在禮單上,暈染出一片墨漬。
“冤孽啊……”
元安一路上都在琢磨,曹嬸嬸今日是不是太好說話了?
元安是見識過曹夫人怎麼打發族中前來胡攪蠻纏的族人的,說話滴水不漏,不但拒了族人無禮的要求,還讓族人千恩萬謝,自己今天是不是太順了些?
元安眼角餘光瞥了一眼帶路的媽媽,突然想起來,荷香似乎是這位媽媽的女兒!
沒錯,荷香是曹嬸嬸指派到寶珠身邊的,怪不得她總想不通荷香一個女孩子怎麼一個人從曹家偷偷溜到沈家,曹家是武將,守衛何其嚴密?若是曹叔叔和曹嬸嬸有心封鎖,彆說荷香,就是一隻麻雀都彆想飛出曹家。
元安在心裡默默歎息,曹嬸嬸慈母心腸,想必是勸不動曹叔叔,隻能冒著消息泄露出去的風險,讓荷香去沈家向自己求救,自己好歹是當今的親外甥女,隻要自己上門要求見寶珠,曹夫人就有理由把寶珠從祠堂裡接出來,以曹嬸嬸的手段,人隻要接了出來,就不會再回祠堂了。
若不是寶珠的外祖父一家這幾日回老家祭祖,曹嬸嬸也不會讓荷香冒險把消息露給自己,要知道,若是此事傳了出去,曹氏一族不但顏麵掃地,曹氏女今後再難覓良人,單是治家不嚴,敗壞禮教這一條就夠讓禦史台那些官吏聞風而動。
曹敏苟且的對象又是當今死敵之子,一旦君臣之間因為此事有了嫌隙,曹家遲早要走下坡路,彆看如今曹氏族人捧著曹家,一旦曹家失勢,曹氏那些不省心的隻怕要生吞了曹家一家。
想到這些,元安對曹敏就越發不滿,她為了自己的私情,把曹家至於何地?把寶珠至於何地?她難道就不想想,自己做出這樣的醜事,讓寶珠還怎麼嫁人?曹氏一族所有未嫁的女兒的婚事都要受其影響,就連出嫁的女兒在婆家也不會有好果子吃,
雖然元安喜歡看話本裡的才子佳人,但是她從來不覺得那些才子佳人為了所謂的真愛,不顧家族和父母的臉麵私奔是對的,父母生養一場又精心教養著長大,難道就是為了讓女兒給家族抹黑的嗎?
就算是婚前兩情相悅,稟明父母就是,若隻是門不當戶不對,那些才子們就該去考個功名,等功成名就了把心上人風風光光娶回家才是,無媒苟合算什麼?